观刑之令从玄真殿传出的时候,整个紫/阳宗乃至整个玄灵界都震动了。
整个修真界的武力值天花板,唯一的雷系天灵根化神修士,最终却被亲传弟子亲手杀死的这件事,
不说在当年,直至百年之后的现在,都是一件举世震惊的骇闻。
甚至于,即便当初亲眼见证了云竹魂灯湮灭时传回来的影像之后,整个紫/阳宗高层至今也不敢相信,那个不可一世的尊者大人陨落得如此突然。
或者说,比起震撼,不可置信,痛苦,等等这样极端的情绪。
消息传出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感到的,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的怔愣和恍惚。
一直到三个月后,紫/阳宗的掌门和所有长老峰主联名,以千万极品灵石和某件绝品神器悬赏,对江煜下达了斩杀令。
数以万计的斩杀令在一|夜之间,如暴雪一般散布到整个初灵界的各个角落之后,人们才突然意识到——
那个随便一剑就足以让整个初灵界震动的女人,是真的死了。
——那么轻易地,屈辱地,死在亲传弟子的剑下。
凌云峰每一代的尊者几乎都称之为修真界的传说,无论是其强大的实力,还是其壮烈的陨落,他们每一代都活在人们或赞颂或仰慕的目光里。
但是这一代的云竹尊者......
如今人们提到她的时候,大概就只有惋惜,遗憾,悲哀,或者是嘲讽她识人不清,师门不幸。
化神修士被一个还未结丹的少年捅碎了心脏而死,真是一件可笑又悲哀的事情。
有人在痛苦中苦苦追寻,有人在讥讽嘲弄,有人在咂舌惋惜,
只是,即便紫/阳宗下达斩杀令,在如此高昂的悬赏之下,无数人前仆后继叫嚣着要将那个叛徒的头颅回来领赏。
但是转眼间一百年过去了,别说击杀,就算是行踪,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寻到半点线索。
凌云峰的神话就此落幕,而□□宗也从那天开始,走下了仙门第一的宝座。
......
直到现在,虽然对外宣称是紫/阳宗终于将江煜成功缉拿回宗,但是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个少年是自己回来的。
在犯下亲手弑师这般滔天罪行的百年之后,少年带着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痛苦和绝望,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百年间到底去了哪里。
也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只是在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江煜突然就出现在了凌云峰。
少年依旧穿着离开那天的衣服,锦衣白袍,腰间还能看见凌云峰特有的蓝色祥云刺绣。
好奇怪啊......
百年过去了,凌云峰看起来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江煜站在后山上的那株桃树下,在漫天飘落的花雨中,看着远处的朝阳一点一点从黑夜中挣脱。
【阿竹,桃花开了......】
【——我们会再次重逢。】
江煜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想着,下一次重来的时候,他们一定要在美丽的桃色繁花下相见。
但是......
但是,他食言了。
这一刻,暗色的云层被拨开,染成了刺目耀眼的艳红,映入少年眼底,却仿佛落入了一潭沉寂的死水中,掀不起半分涟漪。
——这一幕就像是她的预言。
[白猫少年离开了死去的女人,走向了朝阳升起的远方。]
但是......
江煜并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走向幸福的未来。
相反地,他看起来好像走出了深渊,实际上,早就死在了那里。
接着,少年便被恰好去那里怀念故友的越淮峰主,当场缉拿。
或者准确一点地说,缉拿这个词完全错了。
真正的事实应该是越淮发疯了似的,对江煜实施了单方面的施暴,以至于最后,目光能看到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模糊的血肉就像是被翻犁过的农田,
少年只剩下最后一点浅浅的心跳,连呼吸都仿佛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个时候,几近癫狂边缘的越峰主整个人,仿佛都在见到江煜那一刻被仇恨扭曲了,
“我不会杀你的......”
男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大笑着,唇角夸张的弧度冰冷又残忍。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踩碎了江煜用来握剑的右手,几乎将那每一根指骨都碾成了不堪入目的碎渣。
而整个过程中,后者全然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实际上,在江煜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杀死云竹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疼痛能盖过那一瞬间的绝望了。
而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才逐渐确认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再后来,江煜被诫堂的人带走了,关押在九十九重禁咒的冰牢之下。
——那里是连化神修士都难以逃脱的禁笼。
外层是九十九重早已失传或封锁的禁咒,每一重都足以让一个元婴修士当场魂飞魄散。
而这样的禁咒在冰牢之外一共设置了九十九重。
万米之下的寒冰,是由极寒之地最深处的玄冰打造,元婴之下的修士,基本进去待过一个时辰就会被封冻而死。
——江煜就被关押在这样的禁笼里面。
很奇怪的,明明他只是一个还为结丹的小弟子,却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活下来,甚至于无论多么严重的伤,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又会完好如初。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修士看来,他的生命力就像是禁渊的魔物一样可怕。
“怪物......”
很多人开始这样称呼他。
少年跪在黑暗中,上身赤|裸。
从颈部一直到后腰,每一节脊椎都被生生穿上了一只环锁。那是由极寒玄铁打造的,看起来像是戒指一样细小的圆环。
上面被宴凉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咒,最后再被铁链串起来钉在后面的冰墙上。
曾经的紫/阳宗内部,也有叛徒被实施了这样残酷的刑法,但是那人的后背仅仅只是穿上了一只环铁。
而在穿环的过程中,尽管有三四个人死死地压制着他,最后那个人还是生生痛得咬断了其中一个行刑人员的手指。
然而对江煜来说,在整个惨绝人寰的刑法过程中,他好像全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甚至于,在极致的痛楚下,唇角无意识地扬起了一点细小的弧度。
——那是一种自虐的快意。
疯了。
当时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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