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热的夜风轻拂,城北的喧嚣已然是逐渐在平息下来,而城南也被大队人马奔走的声音和火光所充斥着,高明此刻的心中却是变得越发焦灼起来。因为,就在他收拢了来自西角水门驻地的第三支人马,获得曾经任职过的巡漕河营响应和附从之后,却又在带队前往第四处重要的目标,扬子院巡检营时出现了意外。
因为之前说好约为内应的校尉却不知何故居然已不在营中;而墙头上士卒也毫不犹豫的据弓搭弩严阵以待,无论如何喊话和叫门皆以宵禁为由拒绝一切访客的进入;虽然身后跟随而来的队伍,依旧沉默不语等候着高明的下一步号令,但是却凭空让他在后背挤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好在这场对峙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下一刻,高耸墙头上的火光突然就变得混乱动摇起来,而冒出一阵接一阵厮喊怒骂的喧嚣;又有尸体跌坠下来。却是高明派人绕道侧边攀墙而入的辛九、聂四等人,已然猝不及防的杀到了前门那些据墙对峙的弓手之中了。
而高明也毫不犹豫的下令猛攻强打,只见作为当头那些押院军士就在丈高营墙下,不断推举叠高成了一道道人梯而攀上一个个短甲衔刀的轻兵;又有巡水营将士推来一辆捆绑了硬物的大车,对着木板栅条的营门交替奋力捣撞起来;
但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固墙坚垒而只是个位于城内的驻地而已,因此仅仅是攻打了约莫两刻光景之后,本来就是夯土木栅为主的驻地营门就被撞开,而令高明带来的众多士卒如潮水般的涌杀入其中,最后仅仅付出百余人的伤亡就完成了这一处据点的压制。
然后高明才得以知道,在营地内赫然还掩藏了一直足有两百余人的莫邪都士卒;在发生事变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控制和挟持了,那些有所混乱和动摇的巡检营将弁,又处决了其中有所异动的内应,迫使传令其他士卒坚守对抗;
但是一旦营房被打破之后,在来自高明麾下的齐声叫喊和鼓噪之下,那些混乱中的巡检兵也就毫不犹豫放弃抵抗,乃至倒戈相向杀向了作为监镇营内的莫邪都,结果就是连带那些被挟制的军将,也在事后被乘乱杀得七七八八了。
而在处决了巡检营内俘获莫邪都士卒,而将剩余巡检营士卒打散充入各军之中后,附从高明名下的四支人马无论良莠也达到了六千之众。虽然面对占据城北和子城要冲的左右莫邪都两万余人,未免还是有些不够看,但是也足以成为影响城内局面的变数和转机了。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高明已经事先派人在城南各处桥头,截杀和拦阻那些可能跑去子城报信的存在,但是在城南所发生的这一连串动静和事端,也很难能够再瞒得过吕氏**及其部属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彼辈所属的人马过来探察和镇压了。
接下来怕不是在城南爆发一场攻守交加的恶战。然而正当高明在城南数处可能用来大规模过兵的桥头、街口,分派和布置下人手以为埋伏和事后防守反击之际;他突然从不断散出去的探子回馈当中,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和反馈。
与此同时,扬州城西的江南盐巡院衙门之中,一所四壁上绘着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的阁楼中。
在成叠交错摆放的紫磨金片和松纹金版,还有堆叠如山形的大银铤和小银饼的环绕之间;作为盐巡院大使监运司事诸葛殷,也在用泪竹兔绒笔蘸着唾沫而,给案几上的公文计数和标注。同时还在嘴里嘟囔着:
“庐州杨行愍,愿献绢五万段,钱四千万,以就任衙下的副都团练使。。”
“许了他便是,但是想要实任的和庐舒防御使么,还要另外算了,靠这点进奉就远远不够了。。让他再掏出同样的价钱来,我给出他一个滁州军使好了。”
“真人(吕用之)不是已经放话了;若是他能将和州和舒州都夺还回来,我也何妨再许他两个刺史的价码呢!,自然了,这话对那张神剑之流也是一个道理。”
“内史还交代了,府内的职事随便卖卖也就罢了,可是守臣之任一定要审慎啊,不要随便卖给可能与我们为难的人家。。”
“还要好好的放水养鱼,留给那些上任之辈一些罗括回本的时间,不然短时间内换得太勤,这个位置就再也卖不动了。。莫要为些许之利,坏了自个名声和口碑啊。。”
看着这从案几上摆到地上的金银光泽,回想起他当年,曾经是个连寻常道院都进不去的落魄人。只能靠当街卖些似假幻真的药方苟活,还要时不时逃避那些来自被自己哄骗人家的追责打骂。
也早年因为混迹街头染了身风疽,经常抓的脓血满手而人人嫌避;但是自从通过那位援引为臂助的吕用之,以神仙之名攀附上这位高太尉之后,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这位出身顶级名门的高王素有洁癖,但信了神仙之说之后就毫无避嫌的独与自己同席促膝,传杯器而食。左右尝以为进言,高骈却笑曰:“神仙以此过人耳!”由此更加信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