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公主

第10章(1/2)

大格格的大婚搞得一团糟,好在有惊无险。据说眼看着人要焖熟了,几个侍卫破门而入,披着湿毡的形象在浓烟里宛若天神。糖耳朵挨家挨户探了一回,几个姐姐直说命大,要上庙里还愿。大格格憋着笑志得意满,上房烧秃了,出了阁的姑奶奶不作兴回娘家,内务府张罗重建的时候她“纡尊降贵”住进了额驸府。真是因祸得福,小两口还能一个院里待上半年,兴许明年就能有喜信儿了呢!

“那没用。”钱嬷嬷说,“隔开公主额驸的不是一个园子几堵墙,是祖宗规矩。规矩比天大,小来小往的底下人还能担待,多了可不成,犯忌讳的,谁也吃不起这罪。”

糖耳朵不明白,“成了亲不就是指着开枝散叶么?守活寡还嫁人干嘛,一辈子养在娘家不就得了!内务府记档只管记就是了,皇上还能查日子看闺女女婿同了几回房?依我说,是底下人裤裆里头插令箭,不叫主子好过吧!”

嬷嬷们给呛了下子,面面相觑,“谁那么大胆儿敢叫主子不痛快?实在是老例儿,公主是君,额驸是臣,尊卑搁在那儿。您瞧乾清宫里设大宴,再受宠的大臣,也没有和主子同桌吃饭的道理不是!”

“嬷嬷越性儿说得明白了,咱们主子还没出阁呢,这会儿教司,不嫌早了点儿?”寇海笑着打岔,从怀里掏出个玩意儿,双手托着呈敬上来,“奴才头前儿出去办事,在街上看见这么个东西……您瞧这儿一根线,您拉拉试试?”

这是个用纸浆塑成的兔儿爷,穿长靠扎背旗的武将打扮,屁股底下一根红绳,一拉眼珠子下巴乱动。她来了兴致,“这个好玩儿,有点儿意思。”

寇海嘿嘿地笑,“奴才就知道您喜欢,外头把它捧得可红啦,不称它兔儿爷,管它叫呱嗒嘴。”

糖耳朵得了玩意儿,对嬷嬷们说:“天儿冷,我这儿没什么要伺候的,你们都歇着去吧!”又哦了声,“寇海留下,我有话问你。”

大伙儿领了命都散了,只剩寇海一个人垂手听示下。

这两天天气好,糖耳朵把玩着呱嗒嘴,挪到台阶外头晒太阳。眯嬉着两眼看天,想起昨儿的侍卫班领来,心说那人还真有点总揽全局的把握。他知道进去五个能把人全救出来,自己还在边上心急火燎瞎埋怨,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真叫人没面子。再者打人家一嘴巴,虽说是他摸她在先,自己到底还是觉得愧对人家。人家不是成心的,她却把美人儿脸打歪了。

举手看看,怎么这么大劲儿呢,人家八成觉得她孔武有力,是投错胎的真汉子吧!

“那个那个……豹尾班的班领是哪路神仙,你打听到没有?”

“您是说把您当米袋扛的侍卫?”寇海觑着她,缩脖儿道,“奴才打听着了,难怪十三爷生气,人家是九门提督的独子,大名叫楼慎,小字云旗,承圣十二年丙戌科的武状元,当时点了一等侍卫御前行走。您知道楼姓吧?南苑时候的鲜卑八大贵姓里就有楼氏,历来有不授卑官的老例儿。他阿玛是京官,这位楼侍卫将来必定要往上加封的,不能总干侍卫呀,兴许就进了步军营当统领了、出了外省做总督了……您打人,是您不对。他扛您也是为您好,谁让您不听劝呢!”

大家都怪她,其实她是有内情不能说。不过为美人受点冤枉气,值啦!

寇海左右瞧瞧没人,手卷喇叭凑在她耳朵边上说:“主子,奴才打听到个题外话,楼侍卫他还没主呢Y嘿,他是个端得稳靠得住的脾气,说先立业后成家,任谁说亲都不进他耳门子,您瞧多好的爷们儿呀!”

糖耳朵直眨眼,“你打听这个干嘛?别老这样,弄得我嫁不出去似的,叫人知道像什么样儿!”突然打扫了下嗓子,“他有通房没有?”

寇海习早习惯了他们主子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也不甚在意,“这个说不上,人家家里事儿,不事张扬的。主子您要想知道,那容易办。奴才想法儿找他们旗下包衣套套近乎,两杯黄汤下肚,什么话都套出来了。不过依奴才的拙见,我料着这位爷是洁身自好的人。您不知道,侍卫处狼一群狗一伙的,都是风月场上的积年,有几个是好东西?整天介胡浸,什么媳妇儿公爹,绞在一处嘴上没个把门的。那些人说笑取乐,楼侍卫从来不插话,一本正经坐在边上听。有时候大伙儿和他开玩笑,他不禁逗,一逗耳朵红到脖子根儿,说不定还是个雏儿呢!”回过神来捂住了嘴,给自己来了一下子,“奴才说脱了,污言秽语恶心主子,奴才自己掌嘴。”

这猴崽子就会装样,面皮上抹一把就算自罚了。糖耳朵看不惯他假模假式的调儿,白了他一眼道:“打不出血来就是糊弄主子,你有本事接着耍。”

他倒停下了,嬉皮笑脸道:“奴才知道主子最心疼奴才,绝不能看着奴才这么作践自己。主子,奴才说的都是真话,要是掺了水,您拿大鞋底子抽我,我挺腰子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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