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听罢,只能这个表情:=口=。
当罗玉纱又来阿萌这找不自在时,阿萌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玉纱,谊弟今天什么时候下课回家?”
“你要干什么?”罗玉纱一脸防备地问,尔后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姐姐要找谊弟干什么?”罗玉纱觉得,这位大小姐一般有事找他们时,他们总会跟着一起倒霉,真不知道她这种倒霉催的体质为毛这么爱传染。
阿萌露出个安抚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没什么啊,只是我快要出嫁了,咱们姐弟几个都没有好好地叙会儿话了,想与你们一起说说话,唠嗑一下。”
阿萌想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但看在别人眼里,这模样特别的呆然,配上那张娃娃脸是说不出的可爱,可却让罗玉纱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当下说道:“谊弟还没有下学呢,而且他回来以后,父亲还要考核他的功课,可和某些闲得没事干的人是不一样的。”
“哦,是么?”阿萌不在意地应了声,然后沉思一会,说道:“那好吧,有些事同你说也行。嗯,你们也知道,姐姐很快要嫁人了,自然舍不得你们……”阿萌说了一堆煽情的话后,话锋一转,又说起自己嫁人后的事情,用委婉的语气表达了自己对以后要在一个新地方生活的娇羞与惶惑,在罗玉纱暗暗幸灾乐祸地嘲笑后,终于转到了正题:“所以,爹答应我,将飞云给我一起带到将军府去,这事儿你去与谊弟说一声,然后着人将飞云送到我院子里来。”
“……”
罗玉纱听到阿萌说“舍不得你们”这几个字时,心里冷笑连连,只怕她巴不得见不到他们才好,哪里有什么舍不得?然后听到她用那种呆滞的表情表达自己对即将嫁人的生活感到惶恐什么的,罗玉纱心里幸灾乐祸。可是,当听到她最后的意思后,罗玉纱柳眉倒竖。
“什么?姐姐你要带飞云一起嫁过去?飞云可是谊弟最喜欢的狗儿,你怎么忍心……”罗玉纱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此时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可恶得面目可憎。
“妹妹是不是忘记了,当初飞云可是我带回来的,后来爹也说了,飞云是只猎犬,男孩子养比较好,所以就让谊弟代我养了,可没有说是给谊弟啊。现在我要嫁人了,自然也要带飞云过去的,我可以让将军帮我养呢。”
阿萌笑得甜蜜蜜的,仿佛她此时已经与未来的夫婿恩爱不移,看得罗玉纱差点吐血不起,也嫉妒得想咬她。
最后,挪不过阿萌的意思,罗玉纱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忍了。
阿萌笑眯眯地感谢弟弟妹妹们的慷慨,心里十分舒爽,抢别人东西什么的,果然很爽,怨不得从小到大,这两个弟妹一直喜欢抢她的东西~~
而且,她之所以要这条猎犬一起陪嫁,可是不是真的要给某位将军养,而是用来对付某个恶男!
哼哼哼,虞月卓敢欺负她,她就让飞云去咬他!
*******
事后,罗玉纱果然到刑氏那里哭诉阿萌的恶行。刑氏听罢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这位大小姐都要变成泼出去的水了,还要来这里膈应他们,真是恶心得紧。可是,听闻这事是罗弘昌允了的,刑氏心里更是不舒服了,也带了些怨怼。
丈夫偏心眼真是偏得没边了,你宠她可以,但也不要连儿子的东西也一并给了她,一个女人家,养条猎犬算什么?!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实在是梗得她不舒服。而且,人争一口气,佛烧一柱香,再这么忍下去,刑氏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刑氏安慰了女儿后,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刑氏与罗弘昌提了下这事情,话里话外不外乎阿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养条猎犬不是让人笑话嘛?届时将军府会怎么看她?又怎么看咱们罗府?
罗弘昌原来凝笑的表情听到刑氏的意有所指后,嘴角抿得发直,然后淡淡地看了刑氏一眼,说道:“她说是让将军养,又不是她自己亲自养,你操个什么心?这么爱操心,还不如多关心一下纱丫头和谊儿他们,纱丫头年纪大了,你让她没事少往陈御史府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罗府的女儿倒贴陈府的公子呢。”
“老爷,你……”
刑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丈夫又将刚脱下的外袍穿上,然后说了声“有事去书房,你先睡。”就走了,当下气得差点砸烂屋子里的东西。
另一边,罗谊院子里,听到姐姐说的事情,罗谊原本绷着的脸顿时一阵扭曲,恨恨道:“她都要嫁了,还来坑咱们,真是个……”最后的形容词因为有些不雅而咽下了。
罗玉纱眼眶也有些发红,说道:“谊弟,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偏偏这种人爹还那么宠她,爹太偏心了。”说着,想起从小到大父亲的偏心,不觉又是一阵的委屈
姐弟俩编排着阿萌的不是,等听到从上房传来的消息,老爷去书房工作了时,姐弟俩同时知道爹娘又生龃龉了,肯定是因为那只猎犬的事情,这种事情他们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回了,每次爹娘吵架,究其原因,绝对与那位大小姐有关,当下更是恨得紧。
如此,姐弟俩都决定,在阿萌出嫁的这三天,他们绝对要给她添堵,让她体会一下气得心口疼的滋味。
于是,这三天时间就在刑氏与两个儿女折腾着阿萌,及阿萌的反折腾中过去了。自然,这些事情都是背着罗弘昌进行,在外人眼里,这一家子还是和乐融融的。
到了三月初九这天,阿萌这个十八岁的老闺女终于要出嫁了。
第19章
阿萌坐在梳妆台前,半闭着眼睛任由梳妆嬷嬷为她梳妆打扮,脑海里不由想起昨晚父亲与她说的话。
刑氏不是阿萌的亲娘,有些话刑氏是不会对阿萌细说的。其实罗弘昌心里也明白刑氏面上对阿萌不错,但细节上却可以看出亲疏之分。是以,在婚期前一天,罗弘昌将一些原本应该由母亲对即将出阁女儿说的话由他说了。
“阿萌啊,女人嫁了人了,一切要以夫婿为主,有些事情切莫逞了强。俗话说,夫荣妻贵,夫婿荣了,妻子就荣了。虞将军虽然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也立有军功,但他毕竟是新起之秀,在朝中的根基不深,估计外头有很多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寻着他的错处呢。你嫁过去后,凡事小心,要孝顺长辈,与小姑子友好相处……为父不担心月卓待你不好,月卓此等至情至性之人,定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被人欺负了也不要闷不吭声的,该反击时也要反击,不能让人看轻我罗府的女儿……”
唠唠叨叨一大堆,阿萌起初还认真听着,甚至罗弘昌劝说她怎么尽心尽力地伺候夫婿,她都忍下了,直到最后,待听到他唠叨着以后要生几个孩子时,阿萌已经痛苦得想捂耳朵了,最后只能放空脑袋,左耳进右耳出了。
人家说,女孩子家在出阁的前一晚,都有女性长辈叮嘱一些事宜,而她这里偏偏由父亲做了,真的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当今天突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家后,昨晚那些还让她有些啼笑皆非的话,现在却觉得无比的温馨而心酸难过。
情绪正低落着,突然听到丫环来说,罗府本家的姐妹们过来给她送嫁了。
阿萌睁开眼睛往外望去,便见到几个穿得鲜艳喜气的少女们涌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亲亲热热地与阿萌说话赠些体已小礼物,再说些祝贺的话儿,热情得阿萌都要以为自己与这些堂姐妹们感情十分好。
阿萌笑着一一答谢,态度落落大方,看着着实没有什么新嫁娘该有的娇羞。
没法子,她真的娇羞不起来,也期待不起来。
等阿萌上好了妆后,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阿萌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等待吉时到来。这时已经过了午时了,阿萌开始觉得饿了,然后偷偷地支开知夏去给她弄吃的。新娘子为了什么吉利,除了早上那顿后,直到晚上才能吃东西。阿萌耐不住饿,且也不信这个邪,是以对支使知夏去给她弄东西支使得心安理得。
一旁的知春见到阿萌做这种事情,当场就飙泪了,呜呜说道:“小姐,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若是真不不吉利,您的一生就毁了……呜呜呜……是奴婢的错,没有劝好小姐……”
阿萌视若无睹地吃完知夏弄来的糕点,又喝了杯茶润润喉后,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么哭丧着脸,也是极不吉利的,我将来若是不好……”
于是知春吓得眼泪挂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知夏捂额:这两个人……一个吃完了才恐吓,一个泪包子,凑到一起真是让人无语。
解决完知春时,嬷嬷们正捧着喜服进来,上妆的嬷嬷看到阿萌脸上的颜色有些浅了,忙又拿来胭脂给她抹了一层,即便黄铜镜子不怎么清晰,阿萌也可以看清楚镜上的自己画得跟只猴子屁股一般的艳丽……囧一个。幸好现在还是春天,脂粉涂得这般厚,也不怕流汗时将它糊得满脸都是。
等终于穿上了喜服,又盖上红盖头,外头已经一片喧闹,其中有一个大嗓门叫着,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离罗府一条街之外了,估计一刻钟就要到来了。
这时,刑氏也匆匆忙忙地过来,叫着喜娘丫环们快扶新娘子出门之类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志得意满,旁人只觉得刑氏可能真心为阿萌能攀上这门好亲事高兴,只有阿萌知道她是高兴于她终于离开这个家,不会再碍她的眼了。
阿萌也没介意,像个木偶一般让人扶着出门。待还未到罗府门前,便听到父亲的声音,阿萌心中一酸,抓着罗弘昌的手差点掉下眼泪来。
“阿萌,去罢。”罗弘昌拍拍阿萌的手。
看到新娘子抓着父亲的手诉离别的情景,在场的人反应不一,刑氏原来还高兴的脸僵了僵,笑容开始变得勉强,心中愤然:这大小姐当众表演这一幕算什么?难道是告诉世人她这继母待她不好么?都要泼出去的水了,还搞这一出恶心人!
此时罗府门口鞭炮震天响,鼓乐喧天,热闹非凡。
“吉时到,请新娘子上花轿!”喜娘嘹亮的声音几乎要盖过鞭炮声。
听得这一声音,阿萌浑浑噩噩地被人扶上了花轿,等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听着一路的鼓乐声,然后表情又开始变成这样:=日=,真的要嫁给那个恶男了?肿么感觉像是在做恶梦一样没有真实感呢?
怀着某种头皮发麻的微妙心情,阿萌没有空诅咒什么,花轿终于到了将军府,阿萌还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轿子被人踹了一脚——似乎是新郎踢轿子给新娘一个下马威……=__=!下马威神马的,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她也好想给那个男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女人也是不好欺负的。
不过,阿萌还没来得及开口诅咒两句,就被人抱下轿子,那男人奇特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阿萌,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喜日子,小心祸从口出呢……”
那声音直接穿透耳膜,炸得她头晕耳鸣,浑身发冷。
他知道什么?!
在阿萌的徒然僵硬中,男人轻笑着抱着阿萌走进将军府,此举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在场的人仍是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甚至有人哄笑着调侃起来,但是没有人恶意讽刺不合规矩什么的。
阿萌自己瞧不见,是以也不知道一身新郎衣服的男人面容俊雅,唇角含笑,端的仪表堂堂、丰神俊朗,那举手投足间展现的世家子弟的风彩,教人难以用恶意的语言攻击。
美好的表相与气质永远是最吃香的,世人总愿意将美好的东西无限放大,自然也比较宽容。
接下来,阿萌已经没了反应,再一次浑浑噩噩地任人摆布,又走又停又拜的,阿萌终于被送入洞房。
直到坐到新房里,头顶着沉重的凤寇,阿萌才反应过来,然后……再次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已经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子,她没有什么娇羞期待的心情,只有头皮发麻,是不是不太正常?
“阿萌。”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萌直觉要掀起盖子,不过很快被喜娘给制止了。阿萌无奈,只好拉着眼前人的手,用一种松了口气的声音问道:“青青,你怎么在这里?”
姚青青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嬷嬷,这是虞府的管事嬷嬷,看起来很严肃,一双眼睛像蜡烛一样探视过来,似乎只要她和阿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位嬷嬷一定会站起来说不合规矩什么的,是年轻女孩子的恶梦。
“阿萌,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怕你紧张,所以过来陪陪你。”姚青青说着,又说道:“我娘亲也来了,原本也想来瞧你的,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所以正在外头陪虞将军的娘亲说话呢。”
听罢姚青青的话,阿萌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去了不少,揪着姚青青的手劲也松了几分。
姚青青又是一声轻笑,拍拍阿萌的手宽慰。此时姚青青心里溢满了对阿萌的各种怜惜,虽然阿萌的年纪比她大,但生母早逝,继母不疼,使得她的性子比较安静。而且阿萌骨架细小,看起来细细小小的,总给人一种需要呵宠的错觉,使得姚青青总以阿萌的姐姐自居来照顾阿萌。现在,阿萌穿着一身绯红的新嫁衣,头顶凤冠坐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很娇小纤细,着实可人怜得紧,特别是这样紧张的阿萌,姚青青感觉到自己必须照顾阿萌。
“阿萌果然紧张呢,不怕不怕,娘亲说,女人都要走这么一遭的,过了就好。”姚青青开始安慰阿萌,“而且虞表哥那么好的人,自然会对你好的,你都没看到呢,虞表哥抱你下轿子时,周围好多女人都羡慕极了,说表哥是个疼人的……”
“……”
阿萌原本对姚青青出现的感激变成了无力,顿时心里浮现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随着姚青青的话响起,然后屋子里头也响起了类似附和的说笑声音,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们,阿萌这时才发现新房里不只有伺候的嬷嬷,还有一些官家女眷也在呢。估计这些人都是来瞧新娘子的,也想瞧瞧与虞月卓定亲的人是长什么样之类的。不过可惜,新郎未进屋挑红盖头之前,她也不能掀盖头见人。
“就是啊,一个御史千金,也能高攀将军,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呢。”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响起,“为此,将军可是连长公主都拒绝了呢。长公主为这件事情可是伤透了心,天天去太后那里哭诉呢。”
“纤语,你少说点!”另一道声音赶紧制止那人的话。
姚青青听到有人这么说阿萌,可咽不下那口气,“我说,何纤语,你这也太没眼色见了吧?有本事的话就叫你爹在你小时候与我表哥定亲啊,现在来这里说些酸话算什么?”
“你……姚青青,牙尖嘴利,我不想和你吵架!”
“谁想和你吵啊,我只是见不得有些人一副嫉妒的嘴脸罢了,真难看!”
…………
眼看这些姑娘们就要吵起来,阿萌暗暗皱眉,这时新房里的那位严肃的嬷嬷咳了声,然后硬邦邦地将新房里的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
姚青青原是不想出的,但那嬷嬷的眼睛太利了,一脸严肃凛然的表情让她有些经受不住,只得又同阿萌咬了下耳朵后,才跟着出了新房。
喂,表走啊!!
阿萌心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