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财比李氏见识多些,遇事也更稳重许多,见李氏撑不住,当即走到门边,催促李氏先进去,别杵在门边碍眼。
李氏终于能退到后头,扶着陈大海的胳膊,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要知道推开门便是这些衙役,再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过来看啊,可吓死人了。
陈阿奶也默默地往大儿子这边靠了几步。
陈有财已经同那领头的人说上了话,知道不是来抓人,陈有财便又镇定了许多。
“官爷有什么话只管问,别的地儿不敢保证,这附近老头子却还是熟悉的。”
为首的衙役瞧着一脸凶气,只是说话倒是没有那么冲:“昨儿晚上有人在卫水下游发现好几具尸体,这事儿你们可知情?”
那人说完,一双眼睛紧盯着陈有财,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陈有财惊讶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赶紧道:“官爷,这事儿我们家哪里知道,听都没听说过啊。”
“人是在河边发现的,抛尸的地方必定是上游,你们陈家村正是沿河而居,就没有听过过什么风声?”
陈有财笃定:“没有,真没听到什么啊官爷。”
衙役沉着脸:“隐瞒不报,是要罪加一等的!”
“是,是,我省得。可您说得那命案,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咱们村子里最近都十分太平,未曾听说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儿。”陈有财一脸诚恳,又保证道,“但凡是听到了一丁点儿,我也不赶欺瞒诸位官爷的。”
那人盯着陈有财看了过一会儿,才渐渐收敛了脸上的凶气。又问了几句,方才略过陈有财,将陈家人都给叫了出来,一个一个都盘问了一遍。就是文哥儿这样小小的一个人,都被拉着问了好些话。
文哥儿被吓住了,最后任他怎么问都不开口,憋着嘴,两眼汪汪的,也不敢哭。
陈大河心疼儿子,赶紧将文哥儿拉回来,冲着几个衙役歉意道:“几位官爷莫气,我家这小儿子实在太小,见了人就害怕,您几位千万见谅啊。”
陈有财也冷着脸拍了文哥儿一个脑门,道:“家里小孙子被宠坏了,不懂事,对不住几位官爷了。”
为首的衙役见状,也不好再问下去。再说人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他转向陈有财:“你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了吗?”
陈有财笑了笑:“家里还有一个儿媳妇,前段时间闹了些矛盾,便跟着娘家人回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里。哦,我那儿媳妇是王家庄的人,官爷们应该都知道王家庄,咱们两个村子……”
“停停!”衙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虽然知道村里的人都是这脾性,说话乱七八糟的,一点都说不到点子上,“除了你家儿媳妇,还有谁不在家?”
“之前家里还收留过一个小伙子,只是那小伙子早就走了。”陈有财不甚在意地提了一句。
“小伙子?“问话的人猛地抬头,”什么小伙子?”
“姓萧,被我家的孙女救回来的,之前我担心他是什么歹人,还带着人去你们县衙里头查了一下呢。”
陈有财这样一说,几个衙役忽然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主要是那个姓萧的小伙子实在太惨了,一家人都被仆人给杀了,只他一个留了下来,家产还被人抢得差不多了,可怜成这样,也真是世上少有。
“那小子整日白吃白喝地住在咱们家,要不是他还能上山打点猎物换钱,家里早就容不得他留着了。不过这小子也是个狼心狗肺的,偷偷攒了好些钱,一早就计划着离开陈家村了,简直没将咱们家人放在眼睛里。后来又有一个什么萧家的忠仆找了过来,如此更好了,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了陈家村。”陈有财说着还一脸的愤怒,“他们去的是山西,几位官爷要是不放心怀疑他们,大可以将他们找回来问一问,我可一直觉得这人没安好心,真做出什么坏事儿,也是有的,你们赶紧查查他。”
“……”几个衙役一阵无语。听到那个姓萧的小伙子之前便走了,又听陈有财话里话外都是抹黑人家,他们便觉得这人心眼真小。
问清楚了陈家人以后,在屋里屋外搜了一遍后,几个差役也没有多留了。后头还有不少家,他们得一个一个问清楚,丝毫不能漏掉哪个。指不定在哪家就查到了消息呢。
这回出的命案实在蹊跷。就在昨儿晚上,下游的安丰县来了人,说有人在卫水下来发现了十来具尸体,且这十来个人,都还是他们安阳县的人。
县衙接了这个案子,也验出了这十几个人的身份。死的都是中年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尸检过后,确认也不是中毒而死的,反倒是,像是单纯被水溺死的。只是一下子溺死十多人,怎么想也不正常。且这些人里头,大多数都是县城里的二流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做尽了坏事。可中间有一个叫他们不得不留心些,便是原先的县尉高忱。
虽说人家如今已经是个白身了,可总归跟县衙有些关系,若是这事不查出来,打地可就是他们县衙的脸了。
几个衙役之前也在县城里查了。高忱已经三十来岁,妻子父母都在京城,带来安阳县的只有两个小妾。只是这两个小妾知道的怕还没有他们多,问什么都是一脸茫然,连高忱什么时候失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高忱前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
后来又往下查,才知道那些二流子都是高忱找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寻仇,只是眼下这情况,这寻仇肯定是寻了,只是没能成功报仇,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至于那十来个帮手,也是倒了血霉了。
因为人是在水边发现的,所以县衙的几个人也一直沿着靠水的几个村子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是毫无收获。
几个衙役走后,陈有财笑意一敛,反手叩上了门。
阿年也从忐忑不安中缓了过来,只是这会儿还有些口干舌燥,想是方才被那个衙役问得实在紧张了。好在阿年顶着一个傻子的头衔,纵使紧张些,旁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她和家里人不一样,那天,她虽然被捂着眼睛,但是也是听到动静的。她能肯定,那里必是死了人的。阿年不知道该不该阿爷说。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将这事先按下,就当什么没发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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