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自己被插进去了什么东西。
魔阴身:?
他转头,看见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正往他的身体里插树枝。
魔阴身:??
微生柳动作还有点生疏,并不熟练,她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手法还需要长进。”
一边礼貌地道歉着,一边就把这魔阴身捆了个结结实实。
魔阴身:???
面前的少女笑容可爱,柔弱白净,她的脖子看上去脆弱得一把就能碾碎……
魔阴身提气,正要探手去取下她的头。
下一刻,微生柳手起刀落,精准切割掉多余的银杏枝。
直到感受到脑门前空荡荡,冰冷的风吹过,什么也不剩,他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摸了一下已经光秃秃的脑袋。
“这就对了嘛。”柔弱无力的少女满意地露出笑容,语气轻松惬意,“冗余的累赘,不必要的枝桠,修剪修剪,丢掉就好啦。”
银杏叶簌簌落了一地。
仿佛是什么求生的意志远去的声音。
魔阴身:“……”
微生柳迷惑地“嗯”了一声:“怎么啦?对新发型不满意?”
魔阴身做了个深呼吸。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旁边躲着的同伴不要出来。
然后无比安详地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再见了妈妈。
我好像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微生柳种下新的一截柳枝,绑了一个。
这个魔阴身是她第一次尝试就抓住了,因为看起来呆呆的,也不知道反抗。
所以叫他不太聪明。
微生柳慢慢吞吞地哼着小曲往回走。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但仍有不少熬夜人士亮着灯。
森冷的地界深处有一片人迹罕至的碑林,是传闻中“大妖月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抓走”的地方。
有时,胆子大一点的小孩子会背着大人尝试闯进去。但往往,还没进去,先被忽高忽低的风声吓没了半个胆子。
另外半个胆子,是被里面幽幽的,一连串毫无生气的声音给听没的。
摸黑爬出来的小孩子吓得半死。缩在一块石头后面,抖得像筛子。
“啊,能在这儿待一会什么也不做真是太好了,一想到要回到因果殿翻阅如山如堵的罪业档案我就忍不住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寒鸦掀开棺材。
她刚醒,还沉浸在梦中罪业中,尚且不能脱身,远远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遛着狗远去了。
大晚上的,有雅兴。
就是那只狗身上毛毛躁躁的,还是大型犬,长得还挺像个人的……
寒鸦瞪着眼睛。
远远的,和一双欲哭无泪的眼睛来了个面对面。
寒鸦:“……咦?”
起猛了。
看见魔阴身被人牵着在仙舟到处遛。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是梦中哪处未清的罪业,已经污染到她的精神了?
寒鸦两眼一闭,毫无愧疚感地再次倒下。
-
牵回不太聪明,微生柳把他和绿芙蓉绑在一起,利索地打了个结。
一边一个,对称了。
微生柳很满意。
本着实验材料怎样都不嫌多,在这方面一直有点仓鼠囤粮的微生柳,拎着柳枝,再次出去兜了一圈。
只是现在这个造型,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尖尖的长耳朵,青色幽光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游走,气势汹汹。
手里还握着一根鞭子模样的长条状物体。
谁见了不得惊呼一句人贩子……哦不,魔阴身贩子。
还得是贩子头头。
躲在阴影里的魔阴身:“……”
看见活阎王了。
微生柳巡视了一圈,没再看到落单的魔阴身,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打着哈欠回去准备睡了。
魔阴身们纷纷放松下来,暗自感慨最近是不是真的运气太差。
送走一个妖月,又来一个活阎王。
但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了。
总不可能看见将军吧哈哈。
正当他们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拜拜锦鲤的时候,面前的小路上骤然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青年。
那人半倚在歇业的茶摊前,端着一盏不知从哪沏好的茶水,晃了晃,懒懒散散地向他们瞥过去一眼。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魔阴身:“……”
魔阴身:“…………”
景元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
里面端的倒不是茶,是仙人快乐水,香气扑鼻。
他轻抿一口,温声寒暄:“诸位,晚来可好?”
魔阴身:“……”
这一晚都挺不好的。
看见你就更不好了。
麻了。
快毁灭吧。
-
微生柳对睡眠质量并没有什么要求。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是放逐自己,顺着引力波,漫无目的,随遇而安地在寰宇中漂浮,没有终点,没有起点,没有一个称得上故乡的锚点。
得过且过地思考着。
她的记忆是从散散乱乱的粒子里开始的。
萌生出意识的那几天里,她对这个过于广阔的世界感到不安。
太大了。
太空了。
没有什么可以填满,战战兢兢,一接触就会融化,再也找不回自己。
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直到后来,才慢慢适应这具拟态的身体。
但有些习惯依然保留下来。比如睡觉的时候,仍然喜欢抓个东西,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睡得迷迷糊糊。一会梦见巡猎搭着一把弓对着她,一会又梦见星兴高采烈地丢掉垃圾桶放声高呼着“这次是下水道吗我来了!”从井盖跳了进去,一会又梦见螺丝咕姆从黑塔空间站缓慢走出,与人到中年但精神矍铄的神策将军会面,双方就如何保释微生柳展开友好会晤,黑塔和艾丝妲从寰宇之中开着星舰来赎人。
而真理医生站在旁边鼓掌,语气冷淡地称赞:“真是精彩!”
这句话直接让微生柳醒了一半。
日光似乎被什么遮住了,很刺眼,她睁半天没睁开,顺手捞过一个抱枕,抱枕长出手脚,搭上她的脖子——
诶?
微生柳睁眼。
与企图暗杀她的不太聪明对上眼睛。
两个人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不太聪明准备掐脖子的小手僵硬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一时情急,过于紧张。
指尖上的银杏,唐突地开出一朵黄绿色的穗状小花。
无声地横亘在两人中间。
清浅的香气,飘散在清晨的日光下。蝴蝶翻飞,春天到了,正是繁衍的好时节。
早起晨练的路人放起缱绻缠绵的背景音。
气氛逐渐地往不对劲的方向,宛如一匹脱缰野马,一路狂奔。
微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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