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从酒馆出来以后,阿贾克斯就觉得小鸟很不对劲了——小鸟变得很安静。
并不是像话多的人突然闭上嘴巴这样的安静,小鸟的话本来就不算多。他所指的‘安静’,是平时会有的,就算在生病的时候也会有的可爱的表情和生动的反应都消失了。
原本,阿贾克斯还沉浸在‘小鸟是吟游诗人’的兴奋之中,但意识到小鸟的反常后,这股兴奋也快速冷却了下来。
之前,每当他揉小鸟的头发,小鸟就会抬起头,用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不满的瞪着他。
阿贾克斯觉得这个表情很可爱,当然,那头卷毛手感也非常好,于是,摸头的习惯就养成了。
只要一有机会,他总会忍不住伸出手,揉一揉小鸟的脑袋。
但现在,这些细微又可爱的反应全都消失了。
他伸出手摸小鸟的毛茸茸的脑袋,小鸟没有反应。
用手指轻轻戳她的脸颊,小鸟还是没有反应。
“小鸟...小鸟?”
在旁边叫她的名字,用手在她眼前晃动,她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慢吞吞的保持着恒定步速朝前走着,有点像枫丹那边动作笨拙的发条人偶。
到底怎么了?
哎呀
快停下!
再往前就要撞上墙了!
阿贾克斯连忙跑了过去,在‘惨剧’发生前用双手把小鸟捞了回来,再把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像之前那样手动调转了她的方向。
“要看路啊小鸟。”他带着小鸟往前走,“这边才是回家的方向。”
阿贾克斯听大人们说过,有些人睡着以后会梦游——身体虽然在行动,但意识却仍在梦中,要是没人阻止也许会做出危险的傻事。
那么小鸟呢?
她也在‘梦游’吗?
*
我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壁炉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时不时响起。
屋子里很暖和,越靠近这团火就越温暖。
我现在感觉很平静,就像是木柴烧完后的灰烬,又像是燃料耗尽后的机器。心里那团火好像消失了,有点冷,我坐在最靠近壁炉的地方取暖。
很平静
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眼泪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是把已经接受过一次的事再接受一遍而已。
什么时候能醒呢?
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我好像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义了。
“...小鸟”阿贾克斯在我的旁边坐下,“你怎么了,小鸟。”
“我没事。”
我很好。
只不过是梦该醒了而已。
他绕到我面前。
“你不好,小鸟。”他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语气很认真,“你不高兴。”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会不高兴。”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
好固执啊小橙毛,都说了我没有。
奇怪,我为什么要每句话都回答他?明明无视就好了不是吗?
于是我不再理他,慢吞吞的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好累哦,没有力气,也不想动。
小橙毛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他好吵,我现在不想理他,也没有力气理他。
我想歇一会。
歇一会,然后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里去。
然后:)
拜拜了您嘞
再见了
再也不回来了
哈哈
我不想理他,于是我把脸埋进了蜷在沙发上的膝盖里,闭上眼睛,抬起手把耳朵也捂上。
好了,这下清净多了。
快醒来吧
别再睡啦,已经睡得够久啦
“小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鸟,你在干什么呢?”
好吵,我不想理他。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过了一会儿,小橙毛的声音终于消失。
——我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我把手放下来,抱住了膝盖。
这样蜷缩在一起的姿势,好像自己在拥抱自己。
好安静
柴火噼啪噼啪的响声,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很清晰。
快醒来吧,我希望我一睁开眼,就回到现实的世界了。
3
2
1
...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安静
我听到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又有谁过来了吗?
哗啦——
是布料被展开的声音,被带起的气流染上了许久不见光的衣服和被子特有的,近似于灰尘的潮湿的气味。
即使我把头埋到膝盖里,我还是闻到了它——是每到冬天的时候,妈妈从柜子里抱出来的棉被的味道。
这是什么?
我把头从膝盖里抬了起来,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视野却突然被一片黑暗覆盖。
一块像是布的东西落了下来,把我从头到脚笼罩在了下面。
有人把我头上的布掀开,光线重新照了进来——是阿贾克斯。
他笑着看着我,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
“小鸟出壳了。”他看着我这样说。
“小鸟,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又把这块褐色的‘布’从我身上取了下来,转而披到了自己身上,站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吧!它还有个帽子!”
他把背后的兜帽套在了头上,长长的披风垂到了他的脚边,垂到了地面上,就像灰孔雀拖在地面上的长长的尾巴。
“小鸟,像不像那个吟游诗人的披风?”他又转了一圈,长长的披风尾跟着他的动作飘起,“看,我也是吟游诗人了。”
才不是呢
吟游诗人可不是穿着披风就能当的
转完圈,他又把披风挂在了我身上,帮我系上了胸前的带子,便系边碎碎念:
“还缺一把琴,要去哪里找呢...”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
奇怪,这块披风明明很旧也很薄,却让我重新暖和起来了。
真奇怪
我好像...也不觉得他吵了,但他的话比之前还多,就像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
他的语气像咏叹调一样夸张:“小鸟!提瓦特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小鸟!”
...这是什么羞耻的头衔
什么浮夸的演技...
“唉呀,这样都没能把你逗笑...每次我这样说话,冬妮娅就会笑了。”
他又伸出手,捧着我的脸,把我脸上的肉从两边往里面挤。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我看清了自己滑稽的模样。
“还不开心吗,小鸟?”
不开心
“这件披风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你想要什么呢,小鸟。”
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叹了一口气,“怎样做你才会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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