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高雪峰应了句。
费疑舟接着道:“据我所知,殷酥酥是在红星路口被人劫走,可能需要调出附近的所有监控逐一排查可疑车辆。”
高雪峰说:“那辆肇事的面包车我们已经查到了,车主叫陈权,是个快递运输员。不过陈权说车两个月之前就丢了,他也确实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不是他干的。”
费疑舟:“现场有没有目击人员?”
高雪峰无奈地摇头:“当时时间太早了,唯一两个听见车祸异响的环卫工人说她们胆子小,隔得老远不敢靠近,完全没看清楚绑匪长什么样子,连体型体格都描述不出来。”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某种死一般的僵局。
费疑舟薄唇紧抿,眼帘也垂低下去,没有再出声。
高雪峰看出他的担忧,宽慰道:“费先生,我们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另外,也需要你手机随时保持畅通,目前不排除绑架勒索的可能。”
“嗯。”费疑舟微颔首。
老高又问了梁静和许小芙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随后便带着几个徒弟离去。
费疑舟找到医生,询问起陈志生目前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留观,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向医生绅士地道完谢,费疑舟独身一人乘坐电梯下楼,来到住院部外的空地上,踱着步子,点燃了一根烟。
有了第一根,开了头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接连又抽了第三根,第四根,试图用尼古丁麻痹掉已经方寸大乱的心绪。
抽到最后,整张嘴连同喉咙都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苦味。
费疑舟碾灭了第五根烟,身体颓然地靠上墙壁。
惊慌,失措,焦虑,恐惧,过去从来不曾体验过的种种情绪,在此刻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海啸,将他淹没,吞噬,几乎让他窒息。
费疑舟很清楚,当下这种情形,着急恐慌是徒劳,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给予警方充分的信任,相信他们会全力以赴尽快把人找回。
道理都懂,但怎么可能不恐慌。
她是他毕生的执念和挚爱,是他好不容易从时间长河里找回来的夜莺,是长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甜蜜的果,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身处如何的险境,也不知道她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那些匪徒会怎么对待她?拳打脚踢,猥|亵,侵|犯?
那样柔弱美丽的一个小姑娘,此刻该有多无助。
无数种猜测和念头自脑海中升腾而起,每一个,都令费疑舟从骨子里感到惊惧。
他低眸,死死盯着手上的手机,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希冀。
如果真的是绑架勒索,为什么还没有给他打电话?
亡命之徒无非就是求财,只要能把殷酥酥毫发无损还给他,他愿意用所有来换,身家、财富,甚至是性命,全都在所不惜……
“老板。”突地,一道嗓音在身后响起,将费疑舟的思绪打断。
费疑舟静默两秒,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来,回身往后看,眉眼依然漠然冷静:“有事?”
何建勤垂着眸,神色复杂地问:“您原定计划是十天之后出发前往北美,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否需要取消这一行程?”
费疑舟这会儿根本没有其他心思想其他,不太耐烦地摆了下手,冷淡道:“过几天再说。”
*
自家艺人忽然人间蒸发,梁静这个经纪人自然也是心神不定坐立难安,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担心着殷酥酥的安危,一方面还要担心风声走漏,毕竟不是什么光
彩的好事,即使自家艺人是受害者,最后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些负面影响。
值得庆幸的是,白小松的嘴巴还算严,直至这一天的傍晚,梁静也没接到任何一家媒体的骚扰电话。
晚餐时分,何建勤去医院食堂买了三份套餐,一份托护士带给重症监护室里的陈志生,另外两份则是由他自己亲自送去给普通病房的两位姑娘。
梁静向他道谢,随后又下意识往何建勤身后看了眼,狐疑:“你家老板呢?”
“心情不好,在楼下抽烟。”何建勤语气如常。
“自个儿老婆被绑架,换成谁心情能好呀。”许小芙唉声叹气,说着说着,眼眶又红起来,“也不知道酥酥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真是图财,那总得跟我们联系吧?寻仇更不可能,她性格那么好,见到谁都笑呵呵的,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
“估计就是极端私生粉。”梁静猜测,“喜欢酥酥,所以把自己的偶像给绑回家了。”
何建勤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
话音落地,梁静和许小芙都是一怔,困惑地异口同声:“为什么?”
何建勤淡淡地说:“我仔细看了事故现场的照片,那辆面包车是直接朝着前排撞上来,目的性很强,就是要重伤阿生。由此可以推测出,绑架殷酥酥的人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阿生是她的私人保镖,并且身手了得。”
梁静被他说得一阵紧张,眉心紧蹙,道:“可问题就在于,我们没有跟其他人说过阿生的情况。”
“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何建勤回话,“究竟会是谁,对阿生的背景了如指掌。”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梁静下意识探手去摸自己的电话,摸到之后才发现声源并非自己的手机,而是来自于不远处。
梁静何建勤许小芙愣了下,下一瞬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了病房门外。
费家大公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
听见手机铃声响起,费疑舟取出手机,垂下眼睫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瞬间瞳色骤凛。
费疑舟滑开了接听键,竭力稳住略微发颤的声线,轻声试探:“酥酥?”
听筒那头陷入了一阵安静。
费疑舟冷着脸,薄唇紧抿,已经做好准备听到绑匪的声音,可几秒后,极大地出乎他意料,紧贴着他耳畔响起的嗓音轻软悦耳,十分的熟悉。
对方懵懵然地说:“老公,我头好昏,好像中毒了。”
*
一个钟头后,寒山县人民医院。
“我大致看了一下,殷小姐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没有遭受过暴力对待。”
急诊室内此时灯火通明,站了一屋子的人,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摘下口罩,简明扼要地说:“不过看她的状态,头昏目眩,应该是吸入过大量má • zuì剂,总体没有大碍。不过我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一个晚上,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麻烦你
了啊大夫。()”梁静笑着说了句。
急诊医生随意地摆了下手,说道:各位警官同志,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还是出去问话吧。?()_[(()”
高雪峰点了下头,之后便带着费疑舟殷酥酥等人从急诊室离去。冬季的寒山峡,夜间气温在零度左右,户外寒意入骨,因此一行人返回了梁静和许小芙的病房。
费疑舟全程将殷酥酥护在怀里,扶她于椅子上落座,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高雪峰也拖了把椅子坐殷酥酥对面,尽量温和地说道,“殷小姐你好,我是负责你们这起案件的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回答?”
殷酥酥头仍有些晕乎,但意识还算清明,点点头:“您问。”
高雪峰:“把你带走的人,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外貌身高体型?”
殷酥酥思索须臾,摇摇头:“从车祸发生,到我给我丈夫打电话之前,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没有任何意识。”
高雪峰又道:“你从被绑架到下午五点,一共将近十二个小时,你全程没有醒过?”
殷酥酥回答:“是的。”
高雪峰:“所以,你也不知道绑匪绑架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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