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序,九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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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阴狠决绝的男声,我心头一惊,面上却仍是很淡然,动也不动地继续盯着前方,随后,姬发道出的一句话,却委实是教我一个仙姑很有几分淡定不下来了。

“你若是再有一次私窥我,我便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他声线平静而淡漠,便像是自己说的事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一般,“唔,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若是不信,你也尽可以一试,我没什么意见。”

“……”我的嘴角抽了抽,瞬时有了一种被五雷轰了顶的感觉——殊不知,我这仙姑做得也着实悲催了些许,我自以为那么不漏痕迹地悄然一眼,竟是被一个凡人捉了个正着,真叫本仙姑……好生无语。

亦正是此时,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出现了我的视线中。

我双眸微动,连忙又朝着巨石后头掩了掩身,同时,本仙姑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理,顺道将身后的姬发某公子挤了挤,口里却万分严肃而恭敬地道了句,“好戏开场了,唔,劳烦姬发公子,您老往后挪挪,可好?”

“……”姬发没吱声,身子却是很听话地朝后挪了挪。

远处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子,远远望去,只见那女子的身量比那素衣女子的要矮上许多分,穿着一身鹅黄宽袖袍子,打扮得亦是很娇俏可人。

我心中一颤,便听得那鹅黄衣衫的女子缓缓开了口——

“你终究还是来了,”她的声线清亮活泼,语调却夹杂一丝莫名的阴冷,听上去很有几分古怪,而那最后道出的两个字,更是阴冷得有些不像话,“伽罗。”

不知为何,当那个熟悉得很的“伽罗”二字从她口中道出时,我只觉心中蓦地一震,隐隐地便漫开了一股子细细的疼痛。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那名唤作伽罗的素衣女子的身影隔得有些远,教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那清亮端丽的嗓音清晰至极地飘散在了呼啸着的风中,远远低便传入了我的耳朵。

天边的雷鸣大作,眼瞧着便要落大雨,那两名女子却是在风中僵持了一般,都没做声,那一身的素衣同鹅黄的衣衫便在风中肆意地飞扬,连同着两人满头的青丝,望上去颇有几分张狂的美感。

“伽罗,我今日约你到此地,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罢了。”那鹅黄衣衫的少女低低地笑了几声,复又缓缓道。

“那就说吧。”伽罗的声线平静而淡漠,淡然道。

“你可晓得,当初常羲……”鹅黄衣衫的少女微顿,喉间溢出了一阵娇俏的笑,又道,“是为了什么同你悔婚的?”

“……”名为伽罗的女子一阵沉默,半晌后,却仍是淡漠地道了句,“因为他发现,自己所爱之人是你,不是我。”

“呵呵呵……”鹅黄衣衫的女子笑得益发娇媚,又道,“也不尽是如此,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我告诉他,我腹中已然有了他的骨肉。”

“……是么?”伽罗的嗓音微微一颤,却仍是带着丝浅笑说了句,“恭喜二位了。”

“这句恭喜,唔,伽罗姐姐你约莫是说得早了些。”鹅黄衣衫的女子又是一阵笑,她朝着素衣女子又走近了几步,说道,“可是,事实上,我这腹中的骨肉,却并不是常羲的。”

“……”伽罗一阵沉默,开口时的声线却已是冷若寒冬,“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又朝着伽罗靠近了几分,笑得益发娇艳,“那一夜,我同常羲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

“还有,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是爱他的吧?哈哈,今日我便告诉你,我要常羲娶我,只是因为我要抢走你的一切,仅此而已。”

“……”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我腹中的这个孩子,”鹅黄衣衫的少女面容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她抬起纤细白皙的右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笑道,“待他出生,常羲就会将他当做亲生骨肉一样地疼爱,你说,若是我告诉这个孩子,常羲其实是他的杀父仇人,会不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伽罗的眸子缓缓地望向她,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仍是笑,“常羲是你爱的人,他痛,你便会更痛,我想要的很简单——你生不如死。”

“函依,你真是个疯子。”

“……这世间最悲苦之事,莫过于骨肉相残。”鹅黄衣衫的少女唇畔挂着丝淡淡的笑,又道,“我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伽罗又是一阵沉默,俄而,她缓缓抬起了右手,天边的乌云密布,一阵骤风吹动了她满头乱舞的发,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待那光亮暗去时,伽罗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长剑。

“哈哈哈……”鹅黄衣衫的少女见此情形,竟是笑得前仰后合,又道,“你祭出了神剑,这是要杀我不成?”

“不,”伽罗的声线低沉微凉,她手持长剑朝那女子走近了几步,“当初我既然救了你今日就不会杀你,只是,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留不得了。”

“……”

不知是否是本仙姑隔着老远有些眼拙,我似乎是望见,那鹅黄衣衫的少女面上,闪过了一丝笑意,便像是什么酝酿已久的东西,就要见到天日一般。

“有个男人过来了。”

蓦地,身后的姬发却忽地开口说了句。

“什么?”我回眸,低声问道。

“喏——”他神色漠然地指了指天际,“他。”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方乌云密布的天际处,远远地飞来了一朵祥云,而那云头上立着的,正好是位身量颀长白衣袂染的男子。

我一惊,又一次震撼于身后这位仁兄极好的眼力,亦是愈发地感叹起了岁月不饶人——本仙姑,委实是老了。

亦正是此时,我心头却蓦地想起了什么,背脊一凉便沁出了冷汗,当即便要一个起身朝着那两个女子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