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气,很淡漠,亦很自然,分分明明没得一丝一毫的迁就愧怍,“放心,没伤着你的筋骨,不过是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也便能好个完范。”
“……”
听了他这厢的一番话,本仙姑倒委实是有些震慑了,只默默地在过往的三万年回忆中细细地搜了一番,这才很笃定地确认——
本仙姑这半辈子过下来,倒是着实未曾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
我冷着眸子瞧了他一眼,这才咬了牙忍着痛楚,朝四下里一番观望,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去。
“女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传来男子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的问句。
“知道了又如何?”我冷笑,“阁下莫不是还望着出了这幻镜,还来找我寻仇不成?”
“哼,”他鼻尖溢出了一道不屑至极的哼笑,“你以为,若我要杀你,还犯得着寻仇?我若真要取你性命,待出了这幻镜我便能动手,我这个人,平素里便喜欢速战速决,所以,你担心的寻仇那档子事,不可能。”
“……”我仍是继续朝前走。
“再问一次,你的名字。”
他声线已然冰寒,俨然有了几分动怒的征兆一般。
“……荆和。”
我心中纠结了一瞬,终究还是端着冷淡至极的嗓子扔下了两个字,说罢,便继续朝前方走去,而那男子却又在我身后端着嗓子淡然地说了句,“若是此番,你真能助我脱险,我姬发,便记你一次恩情。”
“……”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只沉着嗓子说了句,“水月花镜中的世界时时都在变更,你不紧紧跟着我,到时候若是你我二人到了不同的世界,姬公子你想要出去,可就更难了。”
话音甫落,我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疾了三分,亦是近了三分。
方此时,天际一道惊雷蓦地划过,直将整片漆黑的夜空划开了一道痕一般,紧随着便是一阵轰隆隆地雷鸣响声。
我脚步一滞,心头升起了一丝难言的滋味,这才又抬起眸子朝四下里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一遭,顿时,一股子极其浓烈的熟悉感直直敲击我心底深处,直教我有几分喘过不气一般的浓烈。
“怎么了?”
姬发几步便赶上了我,微微蹙眉,问道。
“暂时走不出这里了。”我声线极轻,语调一出口,竟是教我觉着心惊的淡然冷静。
“此话怎讲?”姬发双眸一凛,问道.
“水月花镜之中的万千世界,皆是生灵的梦境。若是走入了一处梦境,便一定要等那梦境结束了,才能从中走出来,”我双眸冷然地望着天际那数道惨白的闪电,口中续道,“现今,你我所处的这处梦境,才将将开始。”
“将将开始?”姬发口中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似是有几分不大相信,问出的话语夹杂了三分试探七分不屑,“你如何会晓得,这处的梦境才开始?”
“因为……”
天边的闪电益发地密集,狂风忽而便大作了起来,直将我满头的青丝同身上的衣袍吹得翻飞似蝶,冷得很,却又莫名地痛得很。
我顶着呼啸的狂风,望着那满山的夕颜花色同碧幽青草,心头那阵古怪的刺痛益甚,直痛得我有些经受不住——
“因为,这处梦境,是我的。”
☆、魔魇
眼前这场景,在我陷入昏睡的三百年中,曾无数次侵入我的梦境,深刻得教人如何也忘怀不了,便像是烙入了心底深处一般。
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疼痛,和一层轻轻的哀伤。
梦中的人,梦中的事,都那样真实,真实得就像,我曾经是真的经历过那场梦中的种种,真的那样生不如死地痛过,挣扎过,绝望过。
……
“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转过头,朝着那戴着半边鬼面具的男子说道,随后便抬眼一番寻视,只见几步开外的地方端端地立着一块硕大的巨石,我心下略微思索,接着便小步跑到了一处巨石后蹲了下来,探出脑袋细细地打望着外先的天色。
一阵轻得教人很难察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自然晓得那是姬发也跟了过来,也并未理他,仍是眼也不睁地望着远处。
身后的姬发异常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我甚至有些察觉不到他的呼吸。
往时候,我还是个上仙时,平日里见的都是些神仙抑或是妖魔,这三界里头,神仙的呼吸当数最浅的,亦是最不易遭人察觉了,而妖魔次之,凡人便不消说了,那呼吸声大得,我私以为那就跟九重天上犁地的仙牛一样。
然而,姬发这个凡人,他的呼吸声微弱得很,微弱得本仙姑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吸着气出着气。
心头生出了几分狐疑,我回过眸子不着痕迹地睨了他一眼,却见他那张面具下的双眸沉得好像没了生气,只淡淡地凝视着远处,整个人纹丝不动,很像一尊塑得极好的雕像,活生生的雕像。
眸子又不着痕迹地转了回来,此时此刻,我也并没有多大的功夫去思量这个凡人为甚呼吸这么浅,因为,本仙姑晓得,不久之后,会有一场极好的好戏可看。
一场我在三百年的昏睡中,早看了不知多少次的好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