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纠结了半晌,仍是压低了声线道,“师父成日里为生计奔波劳累养家糊口,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行医救人,不可儿戏,这……”言至此,我微顿,却仍是黑着胆子继续说道,“这天道命理,更是不可妄自揣度。”
“……”姜尚那厢自是一言不发,仍是淡淡瞅着我。
“……”我这厢自是默不作声,悻悻然地垂了头。
本仙姑私以为,此情此景,我同姜太公两个大活人杵在大路中央,想必,断然是有那么些拦路的嫌疑的,是以,当耳边传来阵阵议论声时,本仙姑觉着,我很淡定。
“这俩人杵路中央干啥呢哈?”
“站在人窑子门口又不进去,这是做个甚呢?”
“没钱,没钱吧……”
“哎呀妈呀,那不是姜半仙儿呢么?他旁边儿那是谁?咦!怎地胡子都长歪了?”
“叽叽喳喳……”
“叽叽喳喳……”
……
我有些发窘,正欲开口跟我那师尊大人商量一番挪个地儿,姜尚却蓦然开口了。
“妄揣天意?”他容色冷然,双眸亦是冷冽得很,道出的话语却颇为平静。
“我……”
“跟我来。”
他说着便转过了身子,朝着一条小巷道走去,我亦连忙跟了上去。
走近了一条深巷,姜尚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向我,面色蓦然地从宽袖中取出了一只龟壳,同三枚铜钱,接着便将铜钱扔入了龟壳之中。
“第一卦,我为你荆和卜。”
“……”
只听得一阵铜钱撞击着龟壳的闷响作起,随后姜尚便伸出了骨节修长的左手,右手举着龟壳,缓缓地将三枚铜钱倒了出来。
姜尚微低着头,一双深眸望着掌心的铜钱,我心头有些发毛,又闻见那人声线低沉,渀佛是带了丝我听不大懂的情绪,说道,“你原是九重天上身份极其尊贵的一位仙者,后来结成了一门姻缘,却遭奸人背弃在前,陷害在后,是以才被废了神籍成了个仙姑。”
“……”我双眸惊瞪,讶然得有些失态,心头却是蓦地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怅惘,只眼也不眨地垂着头望着脚上的一双鞋履。
“第二卦,我为这天下卜。”
又是一阵闷闷的响动,这回,姜尚对掌中卦象的解说便简短多了,他面上浮起一丝浅笑,薄唇微启道出了寥寥八字——
“天命难违,殷商必覆。”
“……”
我心中蓦地一震,双眸一抬便望向了姜尚,他面容淡漠,亦是望着我。
方此时,巷道外头的集市却骤然喧闹了起来,太多太杂的人声,我大多是没听真切的,只隐隐约约听见一个青年男子的声儿在那边嚷道——
“听说了没?西岐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被召入朝歌王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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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
春日的晨,尚有春寒料峭。
朝歌王宫的清晨,清冷得有些冰凉。
不像青丘浦的清晨,风中会有丝丝的桃花香,会有点点泥土的气息,会有声声雀灵的啼鸣,甚至那从天之涯吹来的风,都捎带着一阵仙乐袅袅。
站在青丘浦醴泽旁,只消抬头望上一望,便能望见东荒大泽那浩渺的烟波。
而今,在这个地方,便是登上了这座王宫的摘星楼,她也是什么也望不见了。
“娘娘,晨间风大,您仔细身子。”
一道清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她双眸微动,从深浓得几近令她窒息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微微回头,望见一张清秀中尚带几分稚嫩的面容。
她侧着头望着身后的女子,只见那是一张不过十三四的面容,有些记不起这名侍女的名字,是以她微微蹙了眉,往脑中的记忆之中搜索了起来。
也正是这当口儿,小侍女将手中握着的一件披风披上了她单薄孱弱的双肩。
眸子不经意间一瞥,她的容色骤然一变,立时便寒了眸子。
纤细柔美的右手扬起,当那声清脆的声响落地时,小侍女的左颊上已然多了五道细长的红印。
小侍女被那股力道直直打得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颊,双眸中闪着点点泪光,溢满了浓浓的惊恐之色,丝毫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了王后娘娘。
“本宫嗓子不好,待见不得狐狸的皮毛,你这该死的东西,舀一件狐裘披风往本宫身上披,莫不是想让本宫活活咳死么?”她冷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名可怜兮兮的小侍女睁着一双兔子般的双眼望着她。
“娘娘,奴婢是昨日才来娘娘宫中的,奴婢真的不晓得啊!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小侍女泪眼汪汪,跪着爬到她的脚边,捉着她的裙摆哭求道。
“……”她杏眸凛然,眼中不带一丝的情绪,沉着嗓子便高声唤道,“来人啊——”
“娘娘……娘娘饶了奴婢……”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时,数名侍卫打扮的男子便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在她身前跪了地,异口同声地应道,“王后娘娘。”
“将这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