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才听你同同桌家兄弟说,唔,你是叫荆和?”姜尚缓缓道。
“……”我冷着眸子眼也不眨地盯着他,观望着斯人的面色,并未答他。
“你们神仙的做派风格姜某我一介凡夫自是不晓得的,不过……”他微微一顿,双眸定定地望着我,便像是一汪静水一般,又道,“仙姑你须得晓得,在凡界里,你这模样至多也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是当姜某我的孙子也小了些,更何况,你唤姜某我一声师父……”
“……”我心中顿感莫名,微微蹙了眉头,有些不大明白这人口中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是以,”姜尚的双眸中蓦然便现出了一种长者的慈悲,望着我,道出的话语淡然声调略低,却渀佛是字字敲在我心头一般,直教本仙姑很有几分凌乱——
“仙姑你须得晓得,在凡界里,有悖伦理之事做不得。唔,你还是死了心吧。”
我嘴角一抽,顿时无语。
姜尚道完了这番话,便又望着我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才端着蜡烛转了身子踏入了内屋,顺道合上了门。
“……”
裹着的被卷儿掉到了地上,我面皮一阵生猛抽搐,着实是被姜尚某太公的一番话雷了个不轻,然而,半晌后,本仙姑却万分悲催地意识到了一个更为生猛的问题——
姜尚将这外屋的蜡烛端走了,四下里黑漆漆一片,颇为阴森。
我迟疑了半晌,仍是尴尬地唤了声,“师父。”
“唔?”
内屋里传出了一道渀若是半梦半醒的应声。
“敢问师父,蜡烛放在何处……”
“唔,”那人清寒的嗓音微顿,又道,“这屋里就这半根蜡烛。”
“……”
“你若着实怕黑,便待为师睡熟了,进来将蜡烛取走。”
“……”我微愕,有几分理解不能,“为甚?”
“怎了?”那人语调淡漠,用万分庄重沉稳得不能再庄重持稳的语气道了句很教本仙姑想以头抢地的话——
“一个仙姑尚且能怕黑,姜某一介凡夫俗子,倒是怕不得了?”
“……”
我躺在这处破旧小茅屋的薄席上,怔怔地望着从茅草屋顶处透出的点点月色,心头委实无语——
本仙姑私以为,此番,我是真真的凄惨,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个神仙能有我这般的感悟了。
次日清晨,我是在一群鸡鸣中被闹腾醒的。
因着前夜的晚睡,清早起了身,我便觉脑子很有几分不清醒,困倦得厉害,反观姜尚某太公,一把年纪了,倒是颇有几分精气神儿,极早便去捣腾上了早膳。
然而,教本仙姑今日里真真地清醒过来的,却并非我那位尊师的稀粥,而是,我那位尊师扔给我的一身行头。
其实,那件儿宽大得甚不合身的大白袍子我是能理解的,毕竟我这身据说是桑萋某上仙在我昏迷时为我换上的衣裳委实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些,不便行走凡界里传说中的江湖,姜尚让我换个装,亦是无可厚非。
再者,便是那把假胡子,我亦是理解的,毕竟本仙姑作为一个生得人模狗样的女神仙,行走江湖诸多不便,姜尚让我装成个男子,姑且也无可厚非。
只是,本仙姑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的,却是一把小幡子,其上书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赤脚神医”。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我印堂一阵青黑,表示很尴尬。
反观姜尚某太公,只见斯人仍是那身白袍子行头,手中亦是举着一把同我那幡子一样的幡子,上书“姜氏半仙”。
我脸皮一阵抽搐,顿时更为尴尬。
于是,本仙姑便在一种尴尬得无以言表的心情中换好了装,举着小幡子,跟着“半仙”姜太公,往出山的小路走去。
凡界的市集,自然是身为一个神仙的本仙姑长这么大从未见识过的,是以,眼前这景象,也算得是不偏不倚将将好地震慑了本仙姑的心神。
唔,市集嘛,总归来说,便是有很多人。
有卖黄花菜的,诸如一位拉着一辆破旧牛车的妇人;有卖生肉的,诸如一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肥硕大汉;有卖杀猪刀的,诸如一位摆着摊儿打着苍蝇的年轻男子;有给人算命的,诸如我身旁这位清冷高贵的姜太公;有卖假药的,呃,诸如本仙姑,老子我。
想来,本仙姑当年做上仙时,饶我是饱览诗书学富五车极有文化,我也没学过医术啊不是,这“神医”二字,前头那字儿我也便不说了,可后头那字儿,本仙姑是如何也当不起的——真不晓得姜尚脑字里究竟在想些个甚。
我怀中兜着几大包姜尚临行前塞给我的草药,心中万分忐忑地扯了扯那位太公的衣袖,支支吾吾地道,“师父,这样……”我指了指怀中兜着的药包,尴尬道,“恐怕不大妥吧。”
“……”姜尚仍是面无表情地举着幡子朝前走,口中淡然而冷肃地回了句,“有何不妥?”
“我自幼从未学过医术……”我一顿,深吸一口气,复又很认真说,“卖假药,是要医死人的。”
“……”
这回,姜尚的眸子总算是朝我望了过来,总算是教我有了几分存在感,然而,本仙姑私以为,他还不如不望。
因为这人的眼神,是华丽丽赤|裸|裸地鄙夷和嫌弃——
“假药?”他声线微冷,眉一挑,薄唇微扬,又道,“你以为,姜某舀给你的药,是假的?”
“……”闻言,我心中有几分无语,心道你一个凡人,竟敢自称半仙还妄自给人算判命数,舀点假药给我算个甚。
然而,我到底还是不大有胆子开罪我这师尊的,是以,我恭恭敬敬地垂了眸子端了个礼,淡然道,“师父你想多了,想多了。”
“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