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日深夜,我裹着被卷儿坐在木桌前,望着那位正在理床铺的姜尚某太公,很陈恳庄重地问道,“师父,听卓于小哥说,你是摆摊儿算命的?”
姜尚头也不回,手中慢条斯理地铺着床,道出的话语亦是很有几分淡然,“嗯。”
我伸长了脖子打望了一番,对他铺床的种种进行了一番细微的观察——
姜尚其人,他铺床的礀势动作,便像是他不是在铺床,而是在撒花一般,很有那么几分优雅耐看。见此情形,我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感叹,心道这凡人就是好,活上了七十岁就是个顶老的老人了,凡事也都淡然得很了,倒是如我这般做神仙的,活上了三万岁也算不得老人,唔,就算本仙姑算个老人,时至今日,历了那般多的劫那么深的伤,我亦是颇感愧怍,自己终究也没能混个真真正正的心如静水淡淡然然。
我思忖着便见姜尚铺好了床,遂又试探着问道,“唔,师父,我瞧你家中这样子……唔,这活计,生意怕是不大好做吧?”
“……”姜尚闻言仍是没将目光投向我,只举起桌上的半根蜡烛缓缓地朝内屋走去,口中说道,“明日里你便随我一道去摆摊儿。”
我心头一惊,喉头都有些发起了颤,“摆、摆摊儿?”
“唔,”他一手举着那短得可怜的蜡烛,一手护着那短得可怜的蜡烛,停了步子回眸淡淡地睨了我一眼,“凡界比不得仙姑的天上,没有吃饭不做事的道理。”
“……”
原本,本仙姑觉着自己可以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说一句“我可以不吃饭”的,只是,当姜尚微转了头朝我露出了半个侧脸时,我却委委实实是恍惚了心神,脑中骤然便没转了——
这人侧着脸的轮廓,侧着脸的鼻骨,侧着脸的双眸,甚至是眼中透着微冷的目光同那说话时的漠然冷肃,都是像极了一个人。
加之那人的嗓音同苍玄君的极像,我双眸微动,望着他,竟是有几分恍惚的错觉,便像是,我此时此刻,是在望着另一个人。
“……”我双眸微微眯了眯,心中一番思量,随即便冷了脸面沉了声儿,道,“那日,我说得不够清楚么?既是已无半分瓜葛,帝君你又何苦变作一个凡人欺我骗我。”
说罢,我细细地打望了一番姜尚,只见他面上未起一丝波澜,竟是连眼神也没得半分涟漪,只缓缓动了身子,转得面向了我,双眸漠然地朝我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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