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序,九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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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之国近来飞升了许多地仙,究其缘由,许多当事人是这么说的:

“哎哟,你怎地连这都不晓得哟?一条苍龙在南荒的乔泽里化了人形,那条苍龙化人形之时引来了四十九只五彩神凤连同七十二头麒麟兽,穷奇饕餮甚而也来凑上了热闹,大鲲鸟在乔泽上头盘旋了好几日,乖乖,你可不知那灵气逼人的样儿哟,啧……莫说是地仙沾了那灵气飞升上了天,照这情形,估摸着南荒便要成第二个青丘浦了哟。”

对于南荒便要成第二个青丘浦的说法,闻者多是不敢苟同的。不过,乔泽里那条化人形的苍龙引来了五彩神凤麒麟兽穷奇饕餮同大鲲,这方是实打实的重点。

龙族矜贵,这是天上地下皆知的。

可再矜贵也左不过是化个人形,如何也不须得那四海八荒里几族最有威望的神兽助威吧?这般大的体面,委实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这起子匪夷所思神乎其神的说法,是茶余饭后闲聊里最有卖点的段子,经一众地仙的努力,这说法很快便传上了九重天阙。天宫里的神仙多是闲得发昏,乍一听这段子,当即便引以为传奇,遂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从第一天传至了三十六天,传入了门可罗雀的轩辕府。

不过,这说法经南荒传至三十六天,其间不知已然经了几多人的口舌,待轩辕府众人听闻这段子时,这段子已然成了另一番模样——

南荒的乔泽里莫名孕出了条苍龙,那苍龙于乔泽里头化了人形,惊动了天地泣死了鬼神,还引来了四十九只五彩神凤七十二头麒麟兽,连着远古时的穷奇饕餮大鲲三大出了名儿的凶悍的神兽也紧跟着来了,于是乎,神凤麒麟大战穷奇饕餮,大鲲则冷眼打着酱油观着战,直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初初听闻这传奇时,空桓老管家正领着旺财土狗晒着

太阳打着苍蝇,且颇惬意地嗑着瓜子,一听完这段子,老管家当即便将瓜子壳连着半粒瓜子喷将了出去,旺财土狗则呈呆痴状搭着舌头望了望天。

乔泽里孕出了条龙,这没什么,大千世界万物皆有灵性,也没人规定泽子不能孕条龙出来不是。

乔泽里孕出了条苍龙,这亦没什么,老管家虽然这辈子没见过苍龙,但他觉着兴许那龙曾在墨盘里打过滚儿,遂将周身染黑了呢。

可这神凤麒麟大战穷奇饕餮且有大鲲围观云云……

空桓仙君觉着自己甚混乱,他亦分外惆怅——自己果真是老了。

在这般惆怅的心绪中,他将这传奇原封不动地告知了自家那位素来最是懒散的二姑娘。

那二姑娘自然便是荆和。

九重天上无人不知,轩辕族的荆和姑娘是位颇守礼数的端庄女神仙,除却她儿时那段荒唐事外,亦算得宜家宜室。

不过那段荒唐事是不可除却的,这九重天上除了荆和自己不记得那桩窘事外,其余人是断不可能对之忘怀的,这亦成了数万年后她为之悔得肠青的悲催事。

此时,手中执着一把鸡毛掸子的端庄姑娘听完这段子的反应甚奇异,她淡淡地颔了颔首,颇有几分欣慰地表示:“那几头兽,唔,总归算是干上一架了。”

唔,其实那苍龙不是别人,正是四海八荒里颇有几分大脸面的东皇家的公子,苍玄君。

这四海八荒里,龙族其实也并不顶顶稀奇的,在凡间帮着共工上神施云布雨的,皆是龙王爷们。不过,凡间的龙到底比不得远古真龙——

嫡系的东皇龙族。

而这天上地下也并无几人知道,龙族中的苍龙,素来便是东皇一家的特产。

然这世间之事大多逃不过一个缘来缘去,是以,苍玄君总是觉着,他同荆和的缘来得忒离奇。

那日他方历完天劫,浑身是血地从云头上落了下去,将巧便落入了南荒那方乔泽中。

二万岁时,父君身归了混沌,他以嫡长子的身份登基即位成了魔族的魔尊,便晓得自己终究是要历回天劫飞升成尊神的。

八十一道荒火八十一道天雷,他虽渡完了这劫,却也伤了龙筋被劈回了原身,是以索性便在这泽子底下将养了起来。

七十二日后,他真气复元化回了人形,却见天际飞来了数只神凤同麒麟,连同那穷奇饕餮和大鲲也紧着赶了过来,便觉着有些不妙——东皇龙族龙气精淳,加之如今他已是尊神之身,想来,那灵气如何不言而喻。

几日后,素来颇低调的苍玄

某公子当即决意敛去龙气化成了个容貌平平的方脸凡人,欲离了南荒再恢复真身回巨鹿。

那日夜里,他却遇上了一个人。

那女子一身的素兰袍子,未绾的发极长,她背对着他,正蜷着膝盖坐在乔泽边上伸长了脖子打望着,手里似乎还捏着个咬了一半的青果子。

远古龙族的眼神儿都是极好的,是以他即刻便认出了那果子是青丘浦的人参果。

一身的仙家气泽极是纯浓,女子应是个神仙,且还是个位份不低的神仙。

不过,她是神也好妖也罢,到底都是与他无关的。

他提步,正欲离去,却听见那女子背对着他悠悠地开了口——

“哦呀,我说,道友也是来瞅稀奇的吧。”

音色极是端丽,颇有名门闺秀的风范,可道出的话语却忒落了几分俗气。

他闻言挑了挑眉,压着嗓子应了声,“嗯。”

那女子仍是一派地悠然,将手中的果子往唇边送去又咬了一口,随意嚼了几口咽下,随后方才又道,“今日听人说神凤麒麟同穷奇饕餮在这方泽子边上干架,道友来得应比我早些,不知可有看见那情形?”

干架?苍玄微微蹙眉,回道,“未曾看见。”

那女子闻言“哦”了一声,将手中剩下的果子放入了口中,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姿势甚潇洒,竟有几分男儿的爽朗。

她随手拍拍身上的灰,转过了身子望向他,有几分尴尬地笑笑,“今日出门太急,只将将带了一个果子,怕是便没法儿分给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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