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孙思邈看着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女侠客,露出了疑惑的模样。
“在下听闻……道长出自老君观?”
听到这话,孙思邈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但却不隐瞒,点点头:
“想不到崔居士如此见多识广,竟然还听过贫道的名字。”
在玄奘的安静聆听下,崔采薇赶紧摇头:
“道长误会了,非是在下见多识广,而是……在下本就是山东人士,文帝二十二年,在下尚还年幼,山东之地有风疫,道长当时便在我家一代,人人都知晓道长祛风辟邪之功。等到疫病消除时,不知多少人称呼道长为活神仙。只是当时年幼,父母不让出门,未曾得见道长一面。而今日相遇,心有疑惑,想不到真的是道长,故才出言询问,若有冒犯,还望道长勿要怪罪。”
“文帝二十二年?”
孙思邈想了想,点点头:
“噢,想起来了,对,没错。贫道那时从终南山采药而出,听闻安国一代有疫症前往。想不到竟然与居士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安国?
定州、深州、安国一代皆为博陵治所。
难道……她是博陵崔氏之女?
静静聆听的玄奘心里有了计较。
而崔采薇则面露好奇:
“在下是后来听人说,活神仙孙思邈道长原来是出身老君观的一品丹师。只是……虽然不知是否方便,可在下实是好奇……”
“好奇贫道为何离开老君观?”
不需要她说,孙思邈便笑着摇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贫道幼时,家境还算殷实,当时……双亲便希望贫道能登科入仕,或许是德行不当吧,又或者贫道命该如此,书,没读几年,身体忽然得了一场大病。双亲为了给贫道治病,四处求医问药,花费不知几许,可始终不见好。
后来遇到了一位游方道长,看到贫道后,亲自带着贫道进了终南山采了三天药,三天之后,把采到的草药捣成了药汁让贫道喝了,一个晌午,病症全消。而那位道长对于贫道双亲奉纳的药金分文未取,只是拿了几个饼子便离开了。
贫道欲拜师,亦被拒绝,那位道长曾言与贫道无有师徒之缘,况且大限将至,言称:人初来时,呱呱坠地,浑身不着片缕。离开时,亦当孑然一身……但或许是见贫道有这份潜质吧,临走时,还是留下了几本医书。
自那之后,贫道便对道经医书产生了兴趣。
后来一番巧合之下,成了修炼者,在江湖上行医一年多,忽然听闻当时的老君观有始皇帝十二金人其四,那金人之中蕴藏了先秦时期诸多医家重典,贫道便通过了考核,拜入了老君观之中,成为了一名九品丹师……接着一路研修丹道医法,其实皆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已。”
解释自己的经历时,孙思邈并没有什么隐瞒。
这东西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至于为什么离开老君观……原因也在这。依照国师之言,贫道的天分……算是可以。”
这话让崔采薇嘴角一抽……
这位孙道长离开老君观已经十年了。
而离开前,对方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成为了国师治下有数的一品丹师。
这叫“可以”?
还真是够谦虚的。
而他在江湖上行医,专治疑难杂症。
这天下之间不知多少人曾经携重金,去寻这位天才一品丹师治病。
有人寻到了,金银不用,恢复如初。
有人寻不到,金银无用,撒手人寰。
他的医术……可当真不是什么简单的医者能匹敌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肋骨已经无碍,她都想让对方看一看了。
而孙思邈也不知她所想,自顾自的说道:
“成为了一品丹师,贫道本心便是想要继续钻研先秦之医术……或许二位有所不知,医道一途不必儒、释、道相差分毫。而先秦医术更是与那如今断了传承的巫门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贫道希望天下无病灶之疾苦,成了一
.
品丹师,权利大了,能支使的东西多了,会更有助于贫道研究病症。可……文帝晚年却忽然要长生……”
说到这,他摇头一叹:
“这天下,又有哪个人敢言真正长生的?……更何况,长生久视,真的是好事么?眼瞧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作古,化作了肉泥白骨,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这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浑然不知,此时此刻自己的观点与一个千年后的灵魂不谋而合的道人摇头,语气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
“帝王要长生,连同贫道在内,所有人都要开始研究长生丹药……不管是糊弄也好,或者是……其他也罢。反正,都要做。但贫道不想做,觉得那是在耽误贫道治病救人。一人长生,在贫道看来,比不得天下人通体康泰。所以便离开了。”
随着道人的诉说,玄奘和崔采薇肃然起敬。
果不其然……
此人品性之高洁。
令人佩服。
不过……
“孙道长……”
玄奘发现了不对劲。
“道长是在文帝晚年时离开的?”
“嗯。”
“可如今已是大业十二年……”
“因为贫道离开,是十年前完成了与国师的约定后,帮其复原了一具始皇帝的十二金人后,才彻底与老君观了断了。贫道这些年在老君观受益颇多,就连这一身本事,都是国师教的,虽没师徒之名,可好歹有着一份情谊。哪能说断就断?“
“……不是说国师已经集齐了十二金人了么?”
崔采薇皱眉问道:
“为何还要复原?”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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