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和有礼,知仁达义,护家守亲,确是良配。”他语气加重几分,说道:“好过你这个忘恩负义……”
想到毕竟此时沈安林还没有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行径,如此指责说不过去,便停了口。
沈安林听到了,沉默一刻。
“这次你的事,我没有帮上忙,是我无能。”他低声说道。
顾海一怔,没料到他竟然想到这里,而且竟干脆地承认自己无能。
“我何用你帮忙!”他哼了声说道,转过头。
“我护不得你,是我无能,不能上达天意,但十八娘我却是能护也要护的,”沈安林接着说道:“一个小小的商户,趁机谋利,欲借恩义要挟婚事……”
他说这话看向顾海,脸上带着一丝笃定。
“十八娘必定回绝,奸商小人也必定会夹缠不清,出手相护是我力所能及,也是义不容辞……”他沉声说道,嘴边浮现一丝笑。
像他这等身份地位,荫荣之家未有进学入仕又无建功立业,在朝廷重臣眼里自然没有说话的地位,但对于一个商户而言,却好似一座能压垮人的大山,不得不敬畏,这就是等级特权。
顾海看着他,忽觉得心内百般滋味。
虽然这半个月未曾正面接触,但所听所闻所见,也可看出,这个沈安林行事果断,为人冷厉,绝非浮夸庸庸之徒,就这边界留守军将中来说,也并非是贪生怕死求功祸民之人,以他的年纪,以他的出身,能做到这一点很是不错。
但偏偏这果断冷厉行事也曾对应在他的妹妹身上,作为旁人欣赏与作为其中被施受者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顾十八娘那一世做了什么,作为哥哥,他相信他的妹妹罪不至沈安林如此相待。
他很想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待十八娘,将她孤女休弃出门,逼之死地,但张口却是无言,此等荒诞之事,问也无从问。
“大人还是尽早起程吧,捉匪也好,追逃也好,杀敌也好,南漳县的百姓经不起战火了。”顾海低声说道,转过身,听了一刻还是回过头道:“至于我妹妹的事,沈大人还是休要再提,如今非我们怨你们无信无义,而是此门亲事,我们,不认。”
他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语气,看了沈安林一眼,举步而去。
沈安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动不语。
杂乱的脚步从外而来。
“大人,赵大人有令,命速向西与左司部围剿五虎贼人!”传令兵单膝下跪,手持令箭,大声说道。
“这么说,那狗贼离开南漳界了?”沈安林低声说道,一面回头看了行军图,用手指在上划了一道线,“传令,即刻出城。”
看着几十人的大军策马而去,城门上的顾海舒了口气,但心情却并没有多么轻松。
“大人,那五虎贼凶狠狡诈,人数众多,且有唐州金狗相助,沈大人就这么点人马,行不行啊?”旁边的衙役小吏们面含担忧地问道。
“敌强我弱,进退有据,他们这些行军的人还能不知道,你瞎操什么心。”顾海沉声说道:“给我把嘴闭严点,少给我扰乱民心,多引水灌田才是你的正事!”
小吏们忙笑着应了,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县太爷虽然非恭敬十分,但相待却是真心,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没想到倒也踏实肯干,非是纸上谈兵虚夸捞政绩,对于经受战乱洗礼的南漳县实在是幸事。
“近日加强警戒。”顾海说道,目光再一次投向远处,沈安林的人马已经化作天边黑点。
七月末的时候,彭一针的药铺已经开了半个月了,但生意却不尽如人意。
“舌淡、脉沉细无力,需温补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