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

156、绢杀(2/3)

屈方宁心想:“成不成亲,都在你眼皮底下、手掌心里,我跑不到别的地方去。”仰脸回了一句:“……还要会洗衣裳。”踮起脚来,把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

屈方宁刚从他怀中离开,眼睛已经望了过去:“这个人杀不杀?”

御剑心情极佳,笑道:“他骂咱们是奚奴狼子,又窃走了我们的银两、白绢。你说该不该杀?”

屈方宁心头一紧,侧头道:“我说的算不算?”

御剑微笑道:“算。”

屈方宁排布了一下言辞,郑重道:“不该杀。”

他看着御剑含笑的双眼,抑住心中紧张,分析道:“他跟黄惟松一个鼻孔出气,联手演了这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摆明了就是耍无赖来了。他说什么奴、什么狼的,就是为了激怒你。要是你一怒之下砍了他,他这个无赖可就耍成啦!干什么非要如他的意呢?他一心求死,我们偏偏要他活着。”

御剑听他胡扯瞎谈,笑意更深:“反其道而行?好主意。”

屈方宁掌心汗出,抱住他脖颈,装作顽皮模样:“那你杀不杀?”

御剑道:“宁宁说不杀,那就不杀。”命人带田文亮入帐,自己却健步上前,亲手扶起孙尚德,口中道:“孙大人铮铮铁骨,令人肃然起敬。我生平所见英雄豪杰无数,视生死若等闲者,惟孙大人一人而已。左右,拿酒来!”守卫送上托盘美酒,盘中立着两个小小银杯。御剑叱道:“取金杯!”片刻金杯送到,琼浆满盏,御剑一口饮尽,双手倒转杯口,道:“先干为敬。”

孙尚德见他态度骤变,不明所以,却也不愿示弱,冷哼一声,端执金杯,仰头一倒。北草原的烈酒入口如刀,瞬间就呛得连连咳嗽,仍咬紧牙关吞入肚腹,也是双手倒转,杯口只余一滴金色残酒。

田文亮浑身恶臭,浑身筛糠般跪在一旁,见御剑金杯让酒,礼敬三分,孙尚德竟也大喇喇地与之共饮,实难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好几十下。

御剑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目光甚是嫌恶:“你也起来罢。看在孙大人份上,这件事暂且揭过。你们先往岁币库比对一下样品,其余杂事,等回京复命之后再谈。”一挥手,守卫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请出帐门。御剑在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孙大人,后会有期。”孙尚德浑然不解,微一驻足,已被带了下去。

屈方宁见他神态有异,心中的大石又悬了起来。目送什察尔城守卫护送南朝车队远去,试探道:“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御剑遥望车队,目光一寒:“自己铺下的黄泉路,不走又能如何?”进城宴饮一番,与他共骑驰回千叶。

屈方宁藏了这桩心事,几天都没安枕。直到七八日后一封密函送到,御剑草草浏览几行,随手扔在一旁。屈方宁偷眼一瞥,见封皮上烧的是一个蚕蛹状火漆,心中一跳,胡乱念了几页书,拱到御剑身边,偷偷摸他军服上的口袋。御剑任他摸索了几下,道:“找什么?”屈方宁含糊道:“珠子线断了。”口袋检索无果,又将黑手伸向一旁的褡裢、箭囊,果然找到几卷丝带。遂抽了一支淡紫色的,把那枚圆珠穿了起来。御剑看得好笑,逗他道:“赖上老子了是吧?”屈方宁毫不羞愧地接道:“是啊!我穷嘛!”把丝带往脖子上一套,飞快地打了个短尾巴结。御剑笑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穷!给你的钱呢?”屈方宁极富远见地比了一下:“虽然现在还有一点,但今年又要削减开支,又要常备战训,老狐狸把铁矿价钱涨了一倍多,南朝的银子又打了水漂……唉,总归是不够用!穷得很!”说着又坐不正了,摸了一块茶点放进嘴里,顺势躺到御剑大腿旁边。

御剑一凿他额头:“都跟你们营一样骄奢浪费,多少钱都不够用!”目光回到公文中,不再理会他。

屈方宁只想把话题往岁币上带,无奈御剑不接茬,只得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我们是太子军,当然要打扮得光鲜一点!钱花完了也不要紧,去抢不就得了?”

御剑嘲道:“有你这么个败家太子,天大的家业也保不住!”把他往膝盖上一提,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还花完了去抢?你要抢谁?”

这巴掌打起来也不疼,屈方宁装腔作势哼哼了两下,又拿了一个松仁饼吃:“抢南朝去!抢钱、抢地、抢女人!给我下药的坏人,也要捉起来,杀掉,喂狗!”

御剑哈哈大笑:“我看你活脱脱就是头大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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