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熊、车卞一干人见来人如此凶悍,无不恚怒震惊,抽的抽马鞭,抄的抄石磉,就要上前开打。秋蒐军人多势众,枪戟齐动,将春日营将士隔了开来。一时练兵场外推推搡搡,眼见就是一场恶战。
鬼军司务长见人声喧哗,急忙赶来,客气道:“不知车将军前来,怠慢勿怪。不知这位离火部下阶兵士如何得罪了将军,可否让属下先告知御剑将军?”
车宝赤从鼻孔中哼出一声,道:“你以为搬出御剑来,我就会怕了?你问问这位下阶兵士,他干了什么好事?”
司务长谦恭道:“这个属下确实不知。”
车宝赤呸了一口,阴森森道:“谅你也想不到。”抬手打个响指,向额尔古喝道:“孽畜,你看看这是谁?”
额尔古头颈受制,勉力抬起头来,只闻挣扎哭叫声中,一名女子被五花大绑地押了出来,丰腴的身段已被绳索勒得略显浮肿,雪白的手臂上尽是淤痕,哭得艳桃滴雨一般,正是他素日的床上密侣、身下良伴,丹姬夫人。
屈方宁缺席阵阅,犹在帐中对余烬出神。乍闻额尔古东窗事发,心中第一个念头既非前往红帐求情,也非寻门道打点,却是怒填胸臆,火炮出膛般冲出帐门,挟风雷之势,径直往练兵场点将台杀了过去。
他军服不整,腰带未系,走起来一阵怒风也似,气势之狂、怒火之盛,把门口历来铁面无情的督查长都镇住了。他一股气冲到大麾之下,一见背身与人说话的御剑,浑身的怒气倏然冲到脑门,劈头就是一句:“是不是你搞的鬼?”
御剑回过身来,向他看了一眼,不解道:“什么?”
屈方宁一见他这置身事外的样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捂紧胸口用力呼吸几下,才切齿道:“少在这假惺惺的装没事人!车将军今天当门拿人,你难道不知?我古哥跟丹姬夫人好了两年,偏偏我一要走,就给人抓个正着!你他妈不就是……”向一旁震惊不已的一众将领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想留我吗?你堂堂正正对我来啊!整我哥哥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我古哥要是少了一块皮肉,我……我要你血债血偿!”
御剑眉弓深蹙,扬手屏退旁人,似在梳理他话中头绪:“你是说,我为了留下你,把你哥哥卖了?”
屈方宁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越发脑门发热,双拳紧攥,怒道:“你别装傻!”
御剑有些无奈地抬起眼,与他对视:“你哥哥跟十六军统领之一的姬妾……有了苟且之事,却来怪我?”
屈方宁拔天的怒气,突然就哑了火。御剑纵有通天手段,也不能先两年让额尔古爬上丹姬的床。非要说起来,这牵线搭桥的人,……正是他自己。
但他已经上了这个台阶,无路可退,只得硬顶着一口气,咬牙道:“总之……跟你脱不了关系!”
御剑双臂撑在军座上,望着他涨红的脸,低低叹了口气:“我从不强迫人,更不会强迫你。你要走,我就让你走。我拿得起,也放得下,希望你也同样如此。还有……”
他看向屈方宁凌乱的着装,皱了皱眉头:“下次找我,记得穿好衣服再来。”
屈方宁才压下去的火,腾地一声又烧了起来。这一次除了怒意,更有种被人当众剥光的羞辱感。一看自己身上,只见衣襟大开,作为系带的麻绳也散落下来,更是气得厉害,一边急忙系起,一边恶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一阵狂风似的拔脚走了。
巫木旗这才闻讯赶来,一见热闹散场,跌足大呼,又忙追问道:“将军,你就这么放小锡尔走啦?”
御剑斜靠军座之上,眼神在夕阳下高深莫测:“别急,迟早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