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又是一颤,传来一声轻轻的、美丽的叹息:“不,不成的。他是君,你是臣,你……怎能反他?如今我的身子,已经……你又何必要来?”
她的叹息如受伤的白鸽轻轻颤抖,又宛如稚嫩的羔羊般胆怯天真,叫人一听就忍不住热血上涌,想要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胸膛替她遮风挡雨。年轻一点的士兵,连脖颈都已经涨红了。
屈方宁先前在爆炸中未闻其声,此时一听这声音,心中宛似打了个响鞭:“这女子的声音好生耳熟,我一定在甚么地方听过的。”脑中混沌一片,一时却想不起来。
大叔般面有不快,阻道:“爱妃,别跟这反贼说话。”
巴达玛脸上肌肉剧烈颤抖,忽然反手运劲,拔出肩上箭杆。一旁亲兵忙上前替他包扎,但见巴达玛双目赤红,举戟指向华盖,嘶声叫道:“乌赫尔般!你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不配再当我的兄长,也不配再做我的君王!往日情义,就此一刀两断!”啪的一声,将箭杆折为两段。
禾媚楚楚在帘幕后垂下了头,轻轻道:“你……这又是何苦?我是天下最苦命、最不祥的女子,你为何要为我……唉,咱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屈方宁听到后一句,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起来,脚底发软,手心冒汗,脑中一个声音不断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这么巧合。绝不是她!”
但他怎能记错呢?在莫离关最大的那架黑篷马车里,正是这么一个既美丽、又柔媚的女孩的声音,在一片死一样的沉默中,冷静地开口:
“二十年后,却又如何?”
那声音苍哑的男人没有回答她。她在黑暗中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不是少女天真的娇笑,是惯于绝望的、过于早慧的讽笑。
她第一个摸索着起身。临下车前顿了顿步,道:“还没请教怎么称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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