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全身一震,与他目光相对,喉头滚动一声,才艰难道:“那便非死即……不,那是非死不可。”
贺真笑道:“你没听过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故事么?荆轲刺秦,这刺秦嘛,本来就是要死人的。”
屈方宁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贺真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我这套枪法名叫‘心花怒放’,那是人间至高无上,最美、最欢乐的时光。只有最苦、最悲伤的物事,才能令它形魂俱丧!你想想,世上甚么事最令人悲伤?‘悲莫悲兮生别离’,茫茫人世,只有离别最苦。这一招破枪之式,便叫‘黯然销魂’。你好好记住了!”
小亭郁听得很是迷惘,只觉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深奥,又夹杂着许多南语,难以索解。心想:“方宁哪儿懂得?”
却听席上传来几声清亮的拍手之声,只见御剑拊掌道:“我只道贺叶护人品潇洒,原来文采也如此风流。看今天兴致这么好,何不赋诗一首,也让我们附庸附庸南人的雅兴?”
贺真微微一笑,道:“将军既如此说了,少不得只好胡诌一首。将军文韬武略,南朝的学问比我精通得多,万万不可笑我。”
此时王宫前正是白絮如雪,烟波中小小的红花摇曳不休。巫木旗划来的一只独木舟,静静横在洲头。
贺真微一沉吟,赋道:
“晴空浮玉雪,芳洲动红蓼。
山真春未晓,丽色宜相照。
燕啭风细细,莺飞水渺渺。
回首烟波意,还楫逐暮潮。”
御剑细酌一番,笑道:“原来是首情诗。”向昭云儿道:“昭云儿,你可输了!你姐夫送的这首诗,天叔多少嫁妆也压不过了。”
昭云儿不解其意,连蒙带猜地听御剑说了诗意,奇怪道:“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什么姐夫说的却是春天呢?”
贺真看着鱼丽公主,柔声道:“我与公主是在春天相遇的!有公主在我身边,我心里便永远是春天。”
这句话比他的诗显然厉害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鱼丽公主一听,脸都微微地红了。
兰后却冷冷地说了一句:“诗要是能shā • rén,南朝也不必给你们压着打了!”
商乐王连忙举杯道:“贺叶护的诗很好,很好!大家继续喝酒,喝酒。”
贺真却向屈方宁道:“方宁兄弟觉得如何?”
屈方宁“啊”了一声,呆呆道:“贺大哥的诗,必然是好的。”
贺真一笑,望着烟波茫茫,道:“我倒是觉得末两句不太好。以后我再换一句好的,偷偷念给你听。”
微风之中,他的声音也似乎带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屈方宁也看着水面,道:“虽然我不懂甚么好不好,但贺大哥念诗的样子,是很温柔的。”
贺真笑了一声,道:“那有甚么用处?你那天看透我枪法破绽,从胁下着手那一招,明明能置我死地,却把我轻轻放过,可说十分温柔。结果呢?几乎被我一枪杀了。”
屈方宁垂下了头,右手微微颤抖。
贺真轻轻叹道:“连狼心都能随手撕裂,对人怎能如此仁慈呢?”
昭云儿见两人说个没完,极是不悦,在后催道:“姐夫,你怎么还不来?我要看天叔跟你比枪!”
贺真应了一声,右手一伸,在屈方宁心口轻轻一点。
“要知道,人的心,比狼心残忍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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