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疯狂地尖叫起来,有的人趁乱疯狂逃走,有的人则是祭出所有的力量想要置他于死地。
“大家不要慌!”
“不要慌,魔族已然被封印在禁渊的另一侧大陆,这个定只是漏网之鱼,我们齐心协力,定能降伏!!!”
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灵器术法在黑夜中闪耀出无数璀璨的光,然而被驱使的灵兽却怎么也不肯上前一步。
它们惊惶而恐惧,甚至不顾契约反噬,纷纷往远处奔逃。
然而事实证明——
灵兽的直觉总是比人要准确得多。
江煜抬起了手,瞬间,那如同箭雨一般攻击而来的灵器骤然间停滞。
雪白的衣袖在飓风中飞扬,露出一截冰白的腕骨,无数诡谲的血纹从皮肤上生长出来,犹如活过来的刺青一般往上蔓延。
能够徒手弑神的存在,能够囚禁揉碎世界本源并将其重制的魔,覆手间,便能将这区区几十人湮灭于世间。
江煜有些后悔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取代林烬生,只要抹除掉曾经世界中所有威胁到阿竹的因素,只要沿着曾经所有的轨迹然后剔除掉危险的部分.......
她就会像曾经喜欢林烬生那样,会像雏鸟依恋第一眼看到的人那样地......爱上他。
即便不是爱,喜欢和依恋也足够了。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错了。江煜的全世界从始至终都是她,然而,对云竹来说,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地重要。
甚至于,也不知道是哪一步走错了。
——她现在怕他。
【再来一次吧......】
看着面前漫天的血红,江煜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将所有不必要的存在全部抹杀,整个世界就留下.......我们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不必再扮演林烬生了,而所有危险的因素也就被完全地排除了。
【听起来好像......】
【——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江煜抬起头,瑰丽的眼眸中折出一线至暗至靡的艳色。
与此同时,上空黑云盘旋,显出一圈又一圈的巨大漩涡,斑驳的血色汇聚成洪流,犹如一簇一簇盛开的地狱红莲。
所有的生物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一种极端的威胁。恐惧感从灵魂深处慢慢爬了出来,就像冰冷的虫兽慢慢爬上了颅骨。
而此时,被囚禁于源灵秘境中的天道骤然睁开了双眼,祂罕见地产生了怒意和戾气,
如此肆意地玩弄世界本源是成为天道的禁忌!
不过,下一秒祂的注意力就落到了那个拼命拔剑的少女身上。
——她被保护在了最安全的结界里面。
“......呵。”
而此时此刻,江煜已经快要触碰到了隐匿在虚空之中的世界本源。
没有了天道的守护,那种东西对他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至于,损坏后果,怎样都无所谓......
但是在最后一秒,
“师父!!!”
鸦羽般的长发在空中扬起,那双血红的竖瞳微张,男人浑身一僵,下一秒就被云竹从后背抱住了。
大概是对她毫无防备,江煜竟然没能提前察觉到云竹突然接近的气息。
“师父......呜......”
她的脸埋在男人的脊背上,双臂死死箍住他的腰和双手,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咽着。
“你醒醒......师父你醒醒......”
云竹以为师父生了心魔,正在大开杀戒,只好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用最笨拙的办法阻止他。
少女的肩膀不断抖动着,滚烫的眼泪浸湿了衣服,像是一点一滴地烙印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怎么了......呜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啊......”
即便看不见这时候云竹的表情,江煜也能够想象的出她哭泣的样子。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双眼发红,浑身颤抖,泪水无声滚落。
绝望又无助。
禁渊诞生的魔物没有心脏,没有死亡。
但是,她的眼泪,大概是唯一能够克制江煜,甚至致命的东西。
【是我......把她弄哭了吗......?】
男人垂下头,鸦青的长发散落,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又......】
【——做错了什么吗?】
江煜放下了手,而所有的可怕异变也随之湮灭。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把哭泣的少女拥入怀中,然后轻轻地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阿竹,”
男人轻轻叹息着,
“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