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寺是皇城权贵烧香礼佛之地,据说求子求姻缘十分灵验,因此香火不断,信众又多是女眷。
苏齐是被一个小僧叫醒的,他醒来时,头晕的厉害,话都说不清楚,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这才稍稍好转。
“请问师傅,我为何会在这儿?”
“有人送你过来,说你在马车里睡着了,他们要离开,不方便带着你,就将你送来这里歇息。”
睡着了?
苏齐皱眉,虽然他昨夜未曾合眼,可也不至于同人说话的时候睡过去。
三皇子拿给他的糕点,肯定有问题。
这个小娃娃就是一只随时会变脸的小兽,眼泪汪汪的瞧着十分可怜,转头就能咬你一口。
这会天都快黑了,他索性也不下山了,在寺庙用了斋饭,找僧人要了个坛子,把一直揣在腰间的布包拿出,将布包里的东西倒进坛子里。
正是魏氏儿子的骨灰。
问僧人要了个供往生者的牌位,苏齐犹豫片刻,没写名字,只在牌位供奉的长明灯垂下的布条上写了“苏齐供奉”。
“苏齐”这个身份,他还得用一段时间。等他准备离开时,会买个假的户籍文凭,到时候才能把这个身份还给魏氏的儿子。
将骨灰坛放到牌位后,又亲自点燃了长明灯。
在普渡寺供长明灯,一年就要五两银子。他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找出来,刚好够两年的费用。
“我与你并无交情,把你骨灰偷出来也是为了报复你母亲。本来想找个地方将你埋了,可巧到了寺庙,就为你供个牌位,希望你来世能投个好人家。”苏齐在心中默念,随后又加一句,“我来生也要投个好人家,不求富贵,但求能得父母真心疼爱。”
说完,他忽然注意到,在他立的牌位旁边也立着一个无字牌位,且还是个红色牌位。
注意到他的目光,僧人解释道:“这是一位夫人为她儿子立的吉祥牌位。此大殿中的红色牌位乃是为在世者祈福所用。”
苏齐点头,“受教了,不过既然是祈福,为何没写名字?”
“那位夫人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丢了。她说,不知道儿子现在叫什么,怕写了原来的名字,她祈求的福、幸、寿,儿子会收不到。索性不写名字,她多多的祈求,哪怕天下所有人都来分这份福气,她的儿子也多多少少能分得一点。”
苏齐鼻头骤然一酸,“那位夫人是一位好母亲。”
若他有这样一位母亲该多好。
*
在寺庙中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齐就搭着僧人的马车,早早下了山,到烹茶斋听老先生讲学。
今日二皇子也来了,拿着功课正在挨老先生的训斥。
他在旁边等了一会,老先生骂完二皇子,伸手接过了他的文章。
二皇子刚才还一脸愁容,等老先生的目光不再看他,立马笑嘻嘻同苏齐说话:“你可得谢本王帮你举荐。”
“多谢二殿下。”
“嘴上说谢可不算,日后得请本王吃酒!”
苏齐拉拉他衣角,“别说了,小心先生听见会不高兴。”
“没事。”二皇子笑的猖狂,“本王已经挨完骂了,一会该你挨骂了。”
话音刚落,老先生一巴掌将苏齐作的文章拍在二皇子面前的长案上,“二殿下啊!瞧瞧人家苏齐写的文章,再瞧瞧你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同样是宫里的师傅教导出来的,怎么你连人家半点都及不上……”
二皇子猖狂的笑僵在嘴边,慢慢垂下脑袋。
老先生训起人来,滔滔不绝。苏齐听着都觉得难为情,二皇子垂着头,一句辩驳的话都没说。
虽然是宫里的小魔王,但尊师重道这一点,二皇子比大皇子强太多了。
等老先生骂累了,二皇子和苏齐才被允许去用早膳。
两人一起坐在葡萄架下吃清粥花卷,二皇子四更天就出宫往这里走,又挨了半个多时辰的骂,累极了,一口干了一碗粥。
吃完了,目光落在苏齐的碗上。
苏齐不着痕迹地把碗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唔,他也吃不饱。
二皇子收回目光,“本王确实不是读书的料,老师把工夫浪费在本王身上,可惜了。”
苏齐还以为他会抱怨挨骂或者吃不饱,没想到他竟然只关心老先生浪费时间。
二皇子忽然眼睛一亮,对苏齐说:“洛将军今日要给本王挑父皇万寿节的寿礼,你随本王一起去瞧瞧呗。“
“臣去不好吧,臣是大皇子的人。”
“那里没有旁人,只有洛将军和他的副将。对了,姨母昨日还同母妃说起你了。”
“说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