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而在距离扬州数百里外的河南境内。
一艘打渔的破烂轻舟,在晨间稀薄的水雾和烟气当中,缓缓的靠上了淮北河岸的砺石从中,发出了沉闷“通”的一声撞击响。而后,几个下船来的身影,趟着浅浅的浑水和稀软淤泥,将一些袋装的物件搬运到岸上,又藏在了一处做过特殊标记的枯树下乱石堆中。
直到第二天的将近正午,才有十几名衣衫褴褛的流民来到了这处河岸附近;在看到了枯树上方所留下的印记之后,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开来;看起来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倚靠或是团坐着,却是保持了一个半环形的警戒范围,同时还可以方便相互支援的基本距离。
领头之人外罩一件满是污泥的破烂衣衫,内里却穿着坚实冰冷的锁子甲和麻衬;一具拆开的短弩和一长一短横刀,则藏在他看起来有些微驼的后背囊袋中。他便是奉命在淮北境内伪装成流贼/灾民,而定期从岸边获得补给,进行侦查和活动的军校柴再用。
然而真正在淮北活动的久了,他才感受到另一个现实。一条淮水隔开的是南北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时饿殍满地、死者盈野,一边是稻香鱼肥、鸡犬相闻。明明都是大唐的子民、世上的生灵,就仿若是人世与地狱的天壤之别。
所以他在遇到每一群扶老携幼的流亡之后,都会想法设法的劝说他们到淮南去;在那里虽然不免要被约束和编管起来营田做工;但是至少不用被迫易子相食,或又是全家老小一个接一个横倒在野外,被野狗和鸦鹫啃成光秃秃的骸骨一片。
因为他原来就是河南流民的出身,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之虞。他本名柴存,乃是蔡州汝阳(今属河南)人,算是那位贼帅秦宗权的半个乡党了;然而就算是这点身份,也不代表大蔡天子秦宗权就会因此心慈手软,或是格外地网开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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