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念及陆葳,她先前还是将千世传媒及时拦下的那条发了过去。
甘蜜说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外人参透不了的隐情,宋艾千就当是有隐情了。
毕竟要真有什么,照着伯父甘季庭的那个性子,甘鄞承就是不褪皮也该被抽条筋。
甘氏二公子的订婚宴坐落于鄞城内的华安庭成。
觥筹交错,蓬荜生辉,堪称低调中的极致奢华。
甘家包下了整楼,光是宴会便摆满了好几层。
迎宾会客,忙碌之余,四处都是恭喜贺喜的欢声笑语。
宋艾千被甘蜜拉去了甘家主桌的位置,还没坐下来多久,身边隐隐阔来清冷凛冽的墨香。
身侧的地方被甘鄞转占据,他就这么坐在她身旁,一言未发。
眉睫敛着,是光坐在那儿就能让人尖叫的好看。
见他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宋艾千撅下了嘴,打定主意不去理他。
宋艾千今天穿了身旗袍,丹红的缎面,盘扣是墨黑的云母质地,繁复着缀成朵花,就这么落在胸前,继而一路蜿蜒至下,直至落入开衩到大腿的侧沿。
缝隙里是一截牛奶般打发好的肌肤,雪晃晃的,几欲要跳出来。
两颗象牙白的珍珠作耳坠,再无多余的装饰,却是美得惊人。
两人皆是难遇的好相貌,这么并肩坐在一块儿,有人途径这桌,频频回首。
这次前来的宾客众多,有好些在先前没见过陆葳的,又见旁边这人眉目里有甘季庭的影子,便先入为主了。
“这两位,想必就是今天订婚的主人公了吧,当真般配,恭喜恭喜啊!”
一句话惹得就在附近的梁音婉哭笑不得,连忙说这是自己的三儿子。
随后又指了指宋艾千,说是宋家女儿。
这位宾客当即脸红如臊,连连作揖了好几下,嘴里呐呐,“嗐,看我这老眼昏花的,我是看这两个孩子着实登对儿……还以为,还以为……”
旁边有人附和,打着哈哈,“哈哈,歪打正着了,这有啥!不过你还别说,这乍一看还真觉得般配呢。”
男方清冷如斯,若青竹,若白雪;女方馥郁不已,似牡丹,似芙蓉。
就连衬衣和旗袍也格外相衬,好像是精心搭配过的模样儿。
这三言两语的打趣,愣是将宋艾千给说的脸热。
她拿起一旁的酒杯,慌忙灌自己之余,趁此用余光去觑甘鄞转。
想着会有什么反应……
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半分反应。
还是先前那副模样。
就是耳根有些红。
他肤白,是冷玉般的质感。
所以耳根那片便有些明显。
宋艾千面露疑惑,但她接连灌了好几杯酒,已经有些醺了,索性不管任何,干脆放任自己去喝。
甘蜜叮嘱自家三哥照顾好千千,很快便跑走了,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
桌上只剩余她和甘鄞转两人。
周遭欢乐迸起,富丽堂皇中人人戴着喜悦的面具。
可在这样平地贯通的热闹中,宋艾千却是觉得内心深处的某块儿,空落落的。
哪怕再醉,脑海里也始终留下了清醒的余地。
一杯两杯。
她克制不住自己地去喝。
直到后来,宋艾千捞起新的一瓶酒还要开,手腕被轻柔地攥住。
“千千。”甘鄞转看向她,语气是惯有的清冷,“别再喝了。”
总算说话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我就要喝……”宋艾千迷蒙着眼,嗓调儿都被酒意醺得懒洋洋的,“就要就要!”
甘鄞转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手里攥着的酒拿开,召来服侍生全部撤掉,这才转目侧首,望了过去。
宋艾千半伏在桌面上,面容像是染了点红的宣纸。
丝丝密密的粉,像是渲开的颜料,浅浅地晕开。
她晃满的尖儿隔了层旗袍,随着呼吸一挺一挺,因为他的制伏,还甩开手,暗地里张牙舞爪地要捞回酒杯,说还要喝。
“你是谁啊你,要来管我,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宋艾千扬高声调,“可笑……天真!”
小姑娘喝醉了眼眸亮涔涔的,仿佛登高望远时,距离山顶最近的那颗星。
遥遥地挂着,却泛着最为明亮的光。
甘鄞转视线钉在她的脸上,“千千,你这是醉了。”
“我没醉……”
宋艾千脑袋里晕沉沉的,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只隐隐落了个影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畔传来甘鄞转无奈的声音。
他好像是和服侍生吩咐了什么,继而撇开众人,独自将她带到了楼上。
甘家包下了整座华安庭成,楼上有可供宾客休息的包厢。
宋艾千潜意识里知道是他,便放任了自己。
醉沉间,感受到长廊里地毯上的窸窣声,以及他推开包厢的动作。
随后便是轻柔的塌陷。
宋艾千沾到柔软的地儿就全然不顾形象,奔上去后浑身后知后觉地起了烧灼。
那是酒后的后遗症。
意识在逐次被攻破之余,宋艾千顾不得其他,手探到盘扣上,有一颗没一颗地乱解。
待到半边襟扣都要敞开了,她要全部褪了,却是被制止住。
摁住她的那双手泛着微凉。
霎时,鼻尖儿被一股熟悉的墨香所萦绕住。
房内还有人。
是他。
宋艾千昏沉沉的,感到有被子轻飘飘地罩了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她脑海里被昏黑肆意蹿行,用劲了最后力气,软搭搭地拽住那人的手。
“三哥……你为什么老是躲我?”
话落,那道隐匿在昏昧的颀长影子顿了顿,好半晌没再偏移。
宋艾千耷拉着眼皮,还想再说什么,却抵不过被麻痹过大脑似的困意。
倦怠袭来,她眼前被混沌的朦胧所覆盖。
闭上眼前,觑见那道身影的动作,宋艾千心间重重跳了两跳。
刚刚……甘鄞转是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