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你为什么是特殊的?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角色的特殊性,还是携带了某样东西?”
“我猜是最后一个,是不是?”
黎渐川同七号对视着。
他看不到七号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一股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穿透力,自七号目光中射来,好似隔着漆黑斗篷,都能让他被看个通透,所有所思所想,皆无所遁形。
如果换成一般人或普通玩家,在这样的凝视和咄咄逼问下,或许已经丧失了冷静和原本的节奏。
但黎渐川只是淡声道:“想知道,你可以自己来拿。”
七号撑在桌沿微微向前倾斜的身体一松,靠进了椅子里。
他笑了声:“我可不太想和你为敌。”
说完,招手要来了两张空白纸页中的一张,不假思索,执笔开始书写。
而另一张空白纸页,也在下一秒被宁永寿招走,落到了第一张餐桌上。
黎渐川也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落下一行行文字。
短短两分钟。
纸张飞回,交易完毕。
黎渐川看着面前两张纸上对于大雾中海面疗养院所见所闻的描述,原本摇摆的想法渐渐找到了坚定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还缺少最重要、最直观的最后一条线索。
他相信,宁永寿和七号在等的,也是这样一条线索。
为此,他们不惜任何代价,疯狂寻找,穿梭三线,洒下纸人,晚餐竞价冯天德,又甘愿被他以关于解谜倾向的推测威胁绑架着交易。
黎渐川想,自己这个不太聪明的人,大概比这两位大佬要更有头绪一点。
这可能要得益于信息差,思维误区,还有他那点七号嗤之以鼻的未泯的良心,或者……另外那点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抢冯天德一手的小气不甘?
总之,那句话说得非常对。有时候不是得到的线索越多越好,而是要关键且明确。
“铛、铛、铛——!”
分针悄然转动,西洋钟的钟声响起。
九点整,晚餐结束。
大雾已散的朋来镇笼罩在一片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不见往日半点灯火与热闹。
街上空荡,更无行人。
胡同深处一间老房子内,黎渐川进入常松的身体,睁开双眼的瞬间,身体蓦地一轻,游魂出窍。
与此同时。
蓬莱观,冯天德甩了甩拂尘,起身进入供奉着灵尊雕像的大殿,殿中,一应法事物什都已准备齐全。
林间,透明的巨大蜘蛛出现在山路旁,急速下行。
海边,一艘出海的船靠岸,宁永寿掸掸袍子,走下船来,反手扶住一只递来的纤纤玉手。
“曼晴小姐慢点儿,小心脚下。”
“出海一趟,没想到天都黑了。咦,船上开船掌舵的水手呢,怎的都不见下来?”
“曼晴小姐记岔了,今日的船是我亲自开的,哪来的水手?”
“哎,原来是这样。这些日子确是有些头痛,浑浑噩噩的……”
两道身影并肩徐行,渐渐走远。
数秒后,一堆稀烂的尸块从船后侧漂浮上来,由纸张拼凑,飞快凝成一个人形。
一个样貌几乎与真人完全一样,迥异于其它纸人的小纸人不知从哪里飞出,钻进了尸块拼的人形中。
这人立了起来,噼里啪啦扭动着关节和血肉,变为了一名水手的模样。
“差点还真被你阴了。”
“不等击杀喊话确认生死,而是这么着急离开,看来这全镇通缉确实是不简单呐……”
水手晃着脑袋往前走,走了没两步,一道绚烂无比的猩红烟花突然在朋来镇的高空炸开,化为一段巨大无比的血字。
“所有玩家已就位,特殊场全镇通缉正式开始!”
“对抗,较量,厮杀!”
“究竟是人类对永生发自本能的追寻与向往更胜一筹,还是万事万物有始有终,死亡亘古永存,死亡即为真理?”
“——让我们拭目以待!”
血色的感叹号滴落,如一片红色的光。
这光下,照出的是一张张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