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露露慢慢睁开眼时,一个怼到极近的牛鼻子成功将她吓得僵在当场。
“小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
牛首人身的米罗陶洛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他规律甩动着牛尾,好心情地从鼻间喷出一口热气。
“我是住在隔壁山的猎户,前面路过的时候看你被拉米亚和人马族缠上了,就赶紧…”
他指指一旁被绑住马腿倒挂在庞大松树上的托特,和被迫充当绑绳的比亚卡。
前者正双手环胸,闭眼假寐以避免与艾露露对视所产生尴尬。
而后者则生无可恋地趴在旁边的枝丫上,眼里盈着假性泪光,看上去可怜极了。
“别怕,我制服他们了。我看你当时都吓晕过去了,是被胁迫了吗?”
米罗陶洛斯温和笑着将艾露露从地上拉起来,牛蹄子在地上轻轻扒拉着,压低声音询问出本来目的。
“就是,我看你非常眼熟,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
艾露露早在对方开口时,就听出了这熟悉的嗓音是之前帮助她搬运小麦粉的好心大叔。
只是没想到那位大叔竟然是米罗陶洛斯,牛头人中最强的战士。结合恢复的记忆,她纠结地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米罗陶洛斯曾就职于魔族军,是位武艺高强的将军。
艾露露记得自己在某次循坏内还和他交过手,虽胜负并无悬念,但那时交手时对方不仅没有主动攻击,且只作最低限度防御的对应令她觉得赢得有些不光彩。
“就是,那孩子和你一样可爱,是生活在牧场的小人类。他眼睛还看不见,我好久没在后山遇见他了,有些担心…”
米罗陶洛斯望向牧场方向,两指交互转着圈圈,明明是超健硕的一头牛,却因这个动作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主要那个牧场风评很差,我怕那孩子迟迟不出现是因为已经,已经…”
他偷偷回头瞥了一眼满脸复杂的艾露露,横着的黄色瞳仁透出一股憨厚味道。
没有跟去梦境自然恢复不了本来记忆,可不管怎样,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知道她就是牧场主本人?
难道米罗陶洛斯一直待在山里没去过城镇?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大叔,你是不是很久没下山去城镇逛逛啦?”
“我这个样子去城镇会吓到小孩子的,而且在山上的自给自足很惬意,不需要出山。”
米罗陶洛斯说完,忽地抬首,用人类手掌搓揉自己的牛首,一边含糊不清地回话。
“对不起啊,小妹妹,我忘了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我马上就变个不吓人的脑袋,你别怕。”
艾露露听着骨骼嘎哒嘎哒糅合重组的诡异声响,不禁木着脸后退一步,又看了看树上挂着的两人。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恢复米罗陶洛斯的记忆能解决事情吗?
“好了。那孩子眼睛看不见,我就很久没变过这个形态的脑袋了。”
米罗陶洛斯揉着有些僵硬的后颈,眯着眼睛憨憨笑着。
不得不说,他的人形和性格极其匹配,一张俊秀的老好人脸和先前肌肉蓬勃的牛首比起来可好太多了。
“那,你知道那孩子吗?他现在…”
“就是我,大叔。”
艾露露最后还是直接打了直球,她五指张开快速构建出一个小巧的魔法阵,另一手拨弄改编了许久才朝上推出。
霎时间,那个散发浅金光辉的魔法阵就笼罩整座后山,又快速散开包裹城镇,于天空缓慢旋转压下,再于落地的瞬间似电流般四处游走,向外扩散。
那是恢复记忆的魔法阵,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循环,艾露露认为大家都有权利取回自己被压制的记忆。
另外,遇见谁再恢复谁未免太过被动,还不如她这样直接一发解决来得省事。
米罗陶洛斯用力眨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挪动唇瓣吐出一句道歉。
“原来你就是圣光勇者…那个小弟弟,不,你…对不起,我竟然弄错了你的性别。”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一改之前的谈话风格,再次开口道。
“我那时代表魔界,无法与你过多交谈,但…”
米罗陶洛斯伸手出去,紧张又欣喜地摇了一下牛尾。
“你是我见过最高尚的骑士,即便身处混沌战场,也从不取人性命,战旗做剑,魔法做盾,孤身驰骋前来谈判的样子帅气极了,也让那时的我终于下定决心脱离了军队。”
艾露露握上那只手掌,对方很快双手握住,在越握越紧后又骤然松开,最后带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米罗陶洛斯垂眼凝视那截白皙的纤细手腕,稍稍紧了紧手掌。
掌中触感柔软得像没有骨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圣光勇者的铠甲下面,竟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记忆重合之时,他蓦然发现那个会笑着握住他手指道谢的盲眼孩子彻底消失了。
眼前留下的,是扬着战旗,踏过一路泥泞前来却只为另一人的女骑士。
他的性格不允许他再开口了。
即是没有机会,何不快些退场…
“谢谢你!既然那孩子…你没事的话,我这心事就了了,可以安心回魔界了。”
艾露露有些懵地点点头,完全没能理解对方的话题跳动之快是因为什么。
在她看来,米罗陶洛斯显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都被他自己生生截断,最终凝聚成了简短的感谢与夸赞。
虽是不解,但艾露露也还是嘱咐了句“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米罗陶洛斯则笑着颔首,朝她摇摇手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直到对方走远,艾露露才想起被挂在树上的一马一蛇。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被挂上去?没和他解释吗?”
托特仍闭着眼,傲气十足地低哼一声。
趴在旁边枝丫上的比亚卡刚从复苏的记忆中回过神,他微微撑起身子,黑发倾泻而下,盖住微垂的冷色蛇瞳。
他犹犹豫豫地启唇,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又沉默地趴回枝丫。
这件事的确很难说与艾露露听。
当时她不知为何晕过去后,他们发现她的面色惨白,便默契地一同认为是缺氧导致的短暂昏迷,只要解开衣领透透气便能好。
她身上那条裙子是立领的,最上方的是一个装饰盘扣。只是体型庞大的人马按上那个盘扣时,手掌几乎能盖掉艾露露的脸,自然很难解开那枚小巧的扣子。
他用食指扒拉了好几下都无法准确扭开盘扣,除了因有些急切而在艾露露颈间划出类似抓挠的红痕外,一无所获。
于是托特捏住艾露露的脸,撩开落在肩颈的头发,用眼神示意比亚卡去解那枚扣子。
艾露露被抱着腰扣在人马怀里,又被捏着脸转开脑袋的样子像极了精致漂亮的洋娃娃,令比亚卡十分不愿意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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