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利欧没有作答,他艰难收回羽翼,用魔法修补破损的衣袍后,才将视线移至艾露露。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点在艾露露的颈侧,刻意压紧她的颈动脉做出警告。
“我不想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包括凯尔。”
自那之后,埃米利欧似乎默许了艾露露的靠近。
毕竟姑且算是握着对方的秘密,艾露露毫不客气地提出想要学习剑术的要求。
“你?”
埃米利欧自大堆公文中挑眼瞧她,语气满是轻蔑。
“训练场没有上锁,出门右拐下楼,左手边第二间。”
“我是想请一位剑术老师!一个人练不好。”
埃米利欧不再理她了。
艾露露就又是倒茶,又是捏肩捶背的狗腿示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埃米利欧才开始挑着回复她的问话,两个人终于能聊上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
艾露露瞅准时机,连忙又一次提出最初的要求。
“不行,你会受伤。”
“训练肯定会受伤的!我不怕疼!”
艾露露拍拍胸脯,连忙作出绝对不会娇气的保证。
她手上缠着绷带,女孩子本该娇嫩的掌心早就满是水泡,又于自主训练时毫不留情地磨破,流出血水,结上难看的疤。
“我的意思是,你受伤流血会很麻烦。”
埃米利欧盯着艾露露手上染血的绷带,无意识地缩了缩瞳仁。
“不要总在这里缠着我,你的婚约者是凯尔。”
“凯尔殿下也不同意我学剑…”
艾露露扁扁嘴,上前弯腰凑近埃米利欧耳边,提出自认为十分划算的交易。
“殿下,你自己够不到的那些看着就疼的蔷薇花,我帮你拔了,你就给我安排个剑术老师好不好?”
“…你拔不掉的。”
埃米利欧不知为何有些触动。
他看着自己伸出手掌,似乎是想摸摸那个满脸期待凑过来的纯血女孩,但他的手掌却突兀僵住半空。
那些缠着他羽翼的蔷薇是人类王族违心的祝福,也是他于神庭堕落之时的诅咒。
埃米利欧是不死不灭的天使,他披着伪装见证王族兴衰已久。他将自己定位成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冷眼旁观一切苦痛彷徨以赎清自身罪恶。
他曾听取了某位人类王族的祷告,并为助其完成心愿,施展了时间逆流的禁忌术法。
神庭众神规定他们对世界的干预仅限于创造,维系与观察。而天使被允许的,只有观察。
埃米利欧显然触犯了神庭的规则,他被驱逐被惩罚,被要求于王宫进修作为局外人该怎么进行正确的“观察”。
王宫内不合理的事太多,人心的丑恶,多种族的矛盾…一切恶意都在这污浊泥潭中无限放大。
没有人去纠正那些错误,大家都是旁观者,包括身为天使的他。
执政人代代迭送,埃米利欧的伪装也一变再变。
直到艾露露住进王宫,他冷漠看向那个像孤鬼一样的女孩子,心里闪过“真可怜”三字之后便淡淡移开了目光。
再后来的某一天,艾露露忽然“活”过来了。
她开始在王宫内横冲直撞地主持正义,而大家也的确拿身为纯血的她没办法…但那并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会代为受罚。
有好几次,埃米利欧都看见艾露露忍着眼泪,将高热昏迷的凯尔从忏悔室背出。
他看着她用小小臂膀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凯尔,一间间敲开宫廷医师们的住处,寻求帮助。
埃米利欧猜想,艾露露应该会就此收敛,同他一样变成旁观者,独善其身。
可在那之后,她擦干眼泪,换下轻飘飘的裙装,目光坚定地举起了剑。
她与剑…绝望般地不适合。
人类的能力值是有上限的,而纯血则格外低。
像她这样的纯血只适合待在有阳光的庭院,玩玩人偶家家酒。反正即便是万魔殿,也没人会真正去为难一个珍稀的纯血。
也许没多久就会放弃吧…埃米利欧默默收回追寻艾露露的目光。
可直到他被艾露露执拗缠上,天天被迫沐浴在纯血香甜的血气之中,都没能等到她放弃。
“能有什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包扎伤口。”
艾露露捉住他僵在半空的手,犹犹豫豫地双手握住,盯着他的手掌皱紧眉头。
“行吧行吧!看在你总是一个人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摸摸我的脑袋。”
他的手被按在她的头顶,掌下女孩子柔软的发顶和额饰硬质的细链混在一起,奇异的契合感令埃米利欧忍不住屈指拨了拨那颗鸽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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