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老汉和年轻人在旁边听了一会,看到天上有乌云慢慢地飘了过来,生怕下雨,连忙起身告辞,继续赶路。
“老师,你为何如此看好岑益之?”走在路上,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斯盛啊,”老汉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年轻时,饱读经书,一腔抱负,恨不得荡尽天下污垢。我三次去京城赴春闱,一次是从江夏沿汉江北上,经襄阳、南阳、开封、安阳等地入京;又一次是从舒州经庐州、寿州、陈曹等地入京;最后一次是东下江宁,沿运河北上。”
“一路上目睹了众多民间疾苦。”说到这里,老汉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那些人间悲剧都一一铭刻在上面。
“有一回在德州集市,看到一位母亲,把自己和三位女儿插草待卖,为的就是给亡夫下葬,以及养活唯一的独子...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说到这里,老汉黯然哽咽。
过了一会,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给那户人家留下了几两银子,不知道能让她们活多久。那时我囊中羞涩,连一人一家都救不活,何况救天下。”
“那一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宿未能入睡。当我身心皆疲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闯入我的脑海里,从汉武独尊儒家后,历朝历代一直行得圣贤之学。可是上千年了,太平战乱,还是轮回不止。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那时,我对所谓的圣贤之学,产生了怀疑,也陷入到深深的疑惑和自责中。圣贤之学如果真得有效,为何历朝历代跳脱不了这个轮回,为何黎民百姓在一次次轮回中痛苦挣扎?后来在京城,我机缘巧合看到了前朝次辅子先公的两本著作,顿时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户。”
“我冥思苦想了一个多月,连春闱都没有心思,胡luàn • jiāo了卷子。终于在有一天,我悟到了。这所谓的圣贤之学,只是天子之学,非天下人之学。”
老汉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历经无数暴风骤雨后,屹立不动的宁静。
在远处的天边,一个闷雷撕裂了整个天空,震得大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