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睁开了眼。
“你醒了。”床帐外传来冲禹的声音。
杨五动了动，撑起身体。身上一凉，盖着的长衫滑落。她顿了顿，抬起手。薄薄的手掌，长长的纤细的手指，这……不是她原本的手。童年时期的营养不良，使她的骨骼发育得远没有这样好。
她低下头，原本平板干瘦身体，现在峰峦起伏，玲珑有致。
“穿上衣服。”冲禹道。
杨五这才看到床脚搁着一整套大一些的衣衫。她抬抬手臂，感觉骨头还隐隐生痛，却也能活动自如了。便扯下身上不合身的衫裙，拿起新衣，一件件地穿上。
听到床帐掀起的动静，站在窗边的冲禹转身看过来。赤足站在地毯上的杨五已经不是那个黑不溜秋，又干又瘦的山村少女了。她长高了寸许，长发乌黑如瀑，容貌明丽，胸脯丰盈，腰肢纤细。
看起来二十岁上下模样，已经完全是个发育成熟的女子。
冲禹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怎地还是这般黑？”明明加了美白的药材，还是加得少了？
黑吗？杨五抬起手臂。衣袖滑落，露出浅蜜色的肌肤。以杨五的审美来看，其实是十分健康美丽的肤色。显然这种健康的美，冲禹这位真人欣赏不来。
“我怎么，变成，这样？”杨五开口道。她的身体，骨骼血肉还隐隐发痛，说起话来略感滞涩。“那是什么，丹药？”
冲禹道：“迎风丹。”
“取‘迎风就长’之意。原是用来催熟年幼灵兽，以便宰杀入药或炼丹的。你原来的样子实在没法看，我借这迎风丹的方子，重新调整了，借着催长，修复了你的骨骼。瞧，你变得好看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杨五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昏迷之前冲禹所说的那些话浮现在脑海里。引毒，合体，阴/阳/交/合……杨五不用多问，作为成年女性，她已经基本明白了。
她抬眼看向冲禹，冲禹也正看着她。她的眼睛幽邃沉静，怎么看都不像个无知少女。
现在这模样，虽还黑了些，总算能入眼。
冲禹伸出手，屈指一弹，杨五身边厚重的螺钿圆桌“轰”的一声炸裂成碎片。
杨五本能地侧头，抬臂挡住脸。飞起的木屑激射到手臂上，打得生疼。
“听好，我那师弟十分挑剔，若让他知道你原来是什么模样，他定……咳，总之你现在的模样很好，就保持这样，若是敢胡说，有如此桌。”
凡人本就敬畏修士，像杨五这样生活在偏僻山村之人，无甚见识，更是把修士奉为仙人。杨五若是真的乡野丫头，早就该吓得发抖，跪地匍匐口称“遵命”了。她却只是点了点，平静地道：“明白了。”
只是内心的讥讽之意太过强烈，面上便露出一丝淡淡嘲意。
冲禹不由老脸发烧，跺脚道：“纯阴之体又一窍不通的凡女，几十年怕都难出生一个，我师弟经脉为毒力所侵已有两年，等不了那许多时候。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说着，走到门口，转头看那杨五，正神情淡淡地看着他。她这份淡然令得这位真人又气又恼，但偏偏的确是他不厚道在先，甚是理亏。
“罢了，罢了！”他大袖一甩，恼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一人承担！”
“杨五，你好好想想你要什么。待此事事了，再告诉我。”
“这是我欠你的，你之所求，我必尽力而为，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说完，气恼交加的真人，甩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