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面露惊恐的贵妃,毫不掩饰鄙夷。眼睛、鼻子、嘴唇,还有故作矫揉的身段,都和她差太远……
除了她,没人能用得起这凤簪,更没人担得起皇后二字!
贵妃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抢皇后之位!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偏殿,绣花龙榻上坐着前皇后。她长得妩媚至极,神态却像个天真幼稚的孩童,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美人好奇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掏出一支熟悉又陌生的簪子,轻轻插到她秀气的乌发里。
他方才命人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如同被埋没已久的璞玉重见天日,焕发着异样的光彩。他把视线从那张小小的红唇上移开,再看下去,他怕克制不住自己燎原的欲望。
看了她一会儿,恒均皱眉:“怎么又不穿鞋?”
说着便捡起绣着东珠的凤鞋,单膝跪地给她穿上。她蓦地被人握住了小脚,脚底传来一片炽热,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如同铜墙铁壁般坚硬,让她动弹不得。
手里温软的触感让他忍无可忍,低低地沉吟了一声便欺身上来,把她整个覆裹在怀里。
“臣记得娘娘最喜欢这支凤簪,如今有人觊觎它……臣便为您夺来了。”他轻声细语,那种耐心让他自己都害怕。
女人眨眨眼,笑了:“嗯!簪子,给我戴上!”
“戴上了。”恒均闭上眼,轻轻啄她如玉的脖颈,“娘娘。”
一双葱手绕着发梢打旋,“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
“嗯,没错。”恒均蓦然睁眼,将她的脸捧到自己面前,让她不得不注视着他,“我来做皇上,娘娘嫁我可好。”
清凌凌的双眼茫然地看着他,逼得他又问了一次:“臣来娶娘娘,好不好?”
她点点头:“谁能让我儿子做太子,我便嫁谁!”
心里一阵刺痛,这话天真又伤人,全然不把他的情谊放在眼里。恒均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手指越握越紧。
当年他遂了她的愿,毁了婚约放她走,让她嫁进宫里,已是大错。这次他绝不会让别人再把她抢走,她必须永远留在他身边,缩在他怀里,受他的保护,他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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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刚去马场玩闹了一天,今早尚未睡醒便被叛军攻破殿门,“请”到这里来。凌霓珠困顿得不行,却不敢合眼。
往日熟悉的养心殿,此时是让她害怕的囚笼。她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一天的苦,光是被困在这里,就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以至于季子星带兵攻进来时,她迷迷糊糊的,还不能置信。
听说叛军在殿外撒了什么毒药,人踩上去就会中毒得病,她以为养心殿就是自己的终点。
直到季子星闯进来,一片金光洒在殿阶上,她才如梦初醒。
宫殿里满是喊打喊杀声,大红的喜服像嗜了血,沾着深红色的液体,一滴滴地从马背上往下滴落。
恒均带的兵马不多,很快便被御林军拿下,而紫雾宫的雾里看花,也轻易被季越音和岸青两人所带的南山土破解。
凌霓珠跌跌撞撞地往季子星那边跑,他只将她交托给一旁的侍卫,便又冲进层层铁甲之中。
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凌霓珠想要抓着他说点什么,侍卫将她拦住:“公主,少卿大人有令,我务必要保护好您,请您随我一同出殿!”
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季子星正忙着,有一群兵卫拥簇着他,使他不会轻易受到伤害。恍惚间觉得背后有人看自己,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见一声响彻大殿的声音——
“季子星!”
那声音娇憨软糯,还透着股傻气。
他猛然回头,她怎么来了!身上的新娘喜服尚且没有换下,脖子里戴着圆圆的金项圈,是他送她的小礼来着。
他立刻拨开周围的保护,快步向她走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语气铿锵有力,像一块石子,砸在地上能听见坚硬的碰撞声,不容她质疑。
哪里还有弟弟对姐姐的恭敬。
迟惊鹿冲外头一指:“你就光叫爹和二姐,也不带上我们?”
金光之中,季家的兄妹全都来了,便是只会雕木头的三哥,也拿着钻木刀在疯狂锤人。
季子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明明留了人在季府门口的,她怎么还能出来。
一帮没用的东西。
迟惊鹿看穿了他所想的,便说:“你别怪他们啊,是我非要来的。我说你是我夫君了,我找我夫君,谁敢拦着?”
他差点失笑,也是,以前他们是“姐弟”,他仗着少卿的身份或许还能压着她,现在不同了,今天他们便要成亲拜堂,正式成为夫妻了,他的人自然是不敢拦她的。
季子星凛冽的眉眼忽然变得温柔:“叫声夫君听听。”
还不等迟惊鹿开口,他便一把抱起她,迟惊鹿双腿离地时恰好躲过了一只暗箭。
她吓了一跳,死死搂住他的脖子,牙齿都打颤。
“算了,等叛军败退,我再朝你讨要。”
一声夫君而已……以后他每天都会听到,她要不肯说,他有的是办法。
不出季子星所料,叛军很快节节败退。紫雾宫人那边尽数交给季越音,季护龙倒是想派季家军帮她,谁知她不肯,扬言要亲自把那群老不死的抓住,红绳和铃铛都准备好了。
季护龙不放心,分神叫人去保护她。小将士带着一队人风风火火出去,又马不停蹄地回来。
“大将军,那边全是紫雾宫人的尸体……二小姐和岸青杀得太快,我们跟不上啊。”
这话不偏不倚落在迟惊鹿耳朵里。
二姐这是……这是杀疯了。
季子星牵着迟惊鹿,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儿去。身后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她只顾着追上他的脚步,两条腿快得像风火轮。
到了小偏殿,才见凌决。
凌决提着剑,看到有人攻进来了,毫不犹豫地将剑架到身前的少年身上。
“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迟惊鹿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她当初看到的那个少年么?他和季子星长得颇为相似,只是瘦了许多,也矮,肌肤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像年画上的小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挣扎,脖子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季子星轻笑一声:“他是废太子而已,我不会在乎。你杀了他,无非是帮皇上除去一块心病而已……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迟惊鹿知道季子星说的话是权宜之计,可如意听到后,却突然停止了抗争的动作,长长的眼睫垂下,任由凌决摆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季子星毫不犹豫地继续逼近:“我何必要救他?当年若不是为了他,我娘又怎么会死。”
那个被他默默收藏起来的牌位,那个被恒均和王爷一起害死的女人……
废太子身体羸弱,在圣医死后,恒均想方设法医治他。那年首辅的亲妹妹前来投奔,因为家乡发了水,丈夫死了,便只能找他这个做首辅的哥哥。
而恒均意外发现,妹妹的儿子和太子长得是如此相像,竟连年岁都差不多,身体也不大好的,却不是绝症。
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划过,这孩子可以代替太子……
他将想法说与妹妹听,许诺把孩子送进宫里后,就将她留在金陵,为她寻得良婿,保她一世富贵。
而他忘记了保护孩子便是母亲的本能。妹妹不肯同意,恒均只觉得妹妹被这孩子拖累,难以成事,非常没有出息。两人争执之中,他失手推了妹妹一把,她竟就那么死了。
而他抱着自己的外甥,跌跌撞撞去找了凌决。
自那以后,两个模样相似的少年便被命运连接到一起。放在宫中太危险,容易被人发现,恒均便将小外甥托付给凌决,放在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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