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这一句话,众人顿时将目光全部指向了刘枕明。刘枕明丝毫没有受到众目睽睽的影响,清理了一下嗓音,正色道:“回禀皇上,目前国库之中,仅仅剩下一百万两银子。若是拿去捐助灾民,先别提这一百万两银子是否足够。就算全部拿了出去,官员一钱银子没贪,难民们也得到安置了。但是,下官试问一句,这朝廷还要不要继续运作下去了?”刘枕明这最后一句,便是对着所有朝臣所说。
“这?”刘枕明的话,令得一干朝臣,顿时没了声响。
“哼。”杨居正冷冷地沉哼一声:“刘大人似乎忘记了国债收入,另外,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个十天左右,这一季的冬税,该入库了吧?拿出区区百万两银子,应该还难不倒刘大人吧?”
一帮子大臣,似乎也都想起了这茬,便又纷纷议论起来,帮着杨居正说话。
我严重鄙视。当时不知道是那帮子混蛋,如此激烈反对发行国债事宜。如今要用到国债款了,却个个理所当然起来。
“杨大人此言差矣。”刘枕明上前一步,作出一副苦瓜脸道:“国债的收入,乃是朝廷向百姓筹借的,若是用作救助灾民,日后拿什么钱来还百姓?大家莫要忘记,这些银子,可是都背着利息的?另外,冬税即将入库,这点不假。诚然那些微薄的税收,却要应付到八月份才能收到夏税。若用去赈灾,王公大臣的俸禄从何而来?修整黄河的钱从何而来?整顿军备的钱?从何而来?”
刘枕明一脸哀怨的神色:“我刘枕明奉朝廷之命当这个户部尚书一职,管理着国库。然而大家却是不理解当家的苦啊,都只知道这个伸手要一百万两,那个张嘴就是三百万两。哪里知道我刘枕明,恨不得将家私渡用,都添补上去。”
“刘爱卿,确实委屈你了。”我装模作样的安慰道。
“皇上,有您老这一句话,微臣就算是愁死,累死。也不会皱半下眉头。”刘枕明,顿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那以刘大人的意思,这赈灾款项是不拨了?”杨居正阴沉着脸,挥下袖子,恨然道:“如此,就让那些难民都冻死,饿死好了。反正在你户籍管理之下,有近四千万的百姓,死个几十万怕什么?”
“杨大人怕是误会刘大人了。”在一旁半天不作声的陶迁,却出列说道:“刘大人既然说出这番话来,定然有其的打算和道理。杨大人何不等刘大人说完之后,再做评判呢?”
“哼。”杨居正讶然于向来与刘枕明不和的陶迁,会出来替他说话,迅即便又不屑道:“想不到堂堂清廉著称的陶大人,竟然与刘枕明站在了一条阵线上,狼狈为奸了?君昏臣庸,后庭秽乱,吾朝危矣。”
“大胆。”我重重地在金龙椅上一拍,站起身来。指着杨居正喝骂道:“杨居正,你说话清楚点。”
岂料,杨居正却丝毫不惧。仰首挺胸道:“皇上,武死战,文死谏。就算今日要杀头,臣也要说上一句。若再放任刘枕明如此奸佞小人横行于朝堂之上,吾朝距灭亡不久矣。”
“好,好。”我气得连连发抖,这等文人,自诩傲骨铮铮,两袖清风。然却一副死脑筋,不懂得任何变通之法。却又喜欢在关键时刻来个什么文死谏之类的愚蠢行为。
“朕不会杀你。朕倒是要你活得好好的,看看到底大吴皇朝,会不会如你所说,灭亡不久矣。”我恨声道:“好一句君昏臣庸,后庭秽乱,吾朝危矣。朕今日就为了你这句话,抽你。”
说着,我大声道:“来人,给朕将诬蔑本皇的罪臣杨居正拿下。”
守候在殿外的御前侍卫,立即纷纷冲了进来,将杨居正按倒在地上。
我窜下高堂,径直来到杨居正的面前,强压着怒气道:“杨居正,想来你对朕不满已经很久了吧?是不是想借今日发作啊?”
杨居正面色一凛,恨声道:“为君者,其身不正,何以治天下。你这个昏君,微服嫖妓不说。连后宫之内,也被你弄得乌烟瘴气。”
“打。”我阴冷地说道。
御前侍卫,忙将其架住,狠狠地在他脸上抽打起来。
啪啪之声,在空旷的金銮殿中,回响不已。我压制着怒气道:“好你个杨居正,朕倒底怎么个yín • luàn后庭了?”
“你这个昏君,暴君,淫君。”杨居正嘴角留着血,狠狠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些肮脏事情,我杨居正说出来,都污了我的口。天下黎民百姓,都会看着你怎么做一个亡国之君的。”
我心中一凛,难道是我和太后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没有道理啊?这事情,没有几个人知晓啊?但是,我若是怎么和自己的女人乱搞,他也无法说我秽乱后庭的。杨居正,这次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拖下去,打入天牢。”我阴冷地挥手道。
御前侍卫领旨,立即将杨居正拖了下去。那杨居正却是浑然不惧,仍旧哈哈大笑,嘴里胡言乱语不已。还好他自诩傲骨,不肯说出那luàn • lún两字,但是言语之间,若有所指。一些不明真相的大臣们,脸上都露出了猜测的神情。
今天这朝,我看也无法开了。自己挥了一挥袖子,往中和殿走去,不满道:“退朝。”
妈的,好好的一件事情,却被这杨居正搞砸了。
出得中和殿,径直去了慈宁宫。太后见我神色难看,忙让我进了左暖阁内,焦虑问道:“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婉文,立即撤查你这里所有的太监宫女。”我阴冷地说道:“我们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传出去了。”
“啊?”太后也神情紧张的掩嘴娇呼了起来。
“哼。”我重重地哼了一声:“估计是你这里传出去的,皇后那边,也只有皇后一人知道。其余女子,是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些。但她们都是不可能背叛朕的。”
太后的脸色,也迅即阴沉了下来:“婉文这就去查,稍微知道一点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我轻轻嗯了一声,躺在了椅子之上,闭上眼睛。思量起这件事情来了。若是闹得满朝风声,应该用什么办法才好?是杀鸡敬猴,用来封口。还是不问不闻,任其发展。
杀鸡敬猴可不是什么好法子。今日杨居正一事,已经起到了这个作用。若是再治其他大臣罪状,恐怕朝野就要震憾起来。若是被有心之人挑拨一下,内乱不说,外敌也会对大吴皇朝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任由其发展的话,恐怕朝野之间对我的风评会骤然降低。其效果几乎可以将我以前那个天降祥瑞的效果抵消掉。
很显然,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就在我苦思了半天,不得其法时。太后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力壮的太监,以及架在太监中间的一个宫女。
“皇上,已经查出来了。就是这个名唤秋月的宫女,将此事传扬了出去。”太后恨得贝齿轻咬,恨不得将这名宫女撕碎。
我缓缓地挥了挥手,让那两名太监出去,并警告附近谁也不得接近。那宫女似乎已经受过了刑,缺少太监的扶持,立即软倒了下去。
我淡淡道:“叫什么名字?”
“秋月。”那宫女,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是怎么得知这件事情的?”我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她身旁,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奴婢是专门负责端茶沏水的,上次,上次来换水时。正,正好听到太后房里有异响。而太后的,太后的贴身丫头,却,却挡在了奴婢面前,不让进去。”那叫秋月的宫女,浑身颤抖不已。
“继续说,说出来,朕就饶你一命。到时候给你钱,放你回老家。不过,你必须守口如瓶才行。”我轻轻说道,不禁用上了御女心经中的一种技巧,惑神。其实,就是类似于催眠术那种。我虽然学得不行,但是也能稍稍干扰一下她的正常思维。
那宫女一听还有活命的希望,忙把事情一股脑儿的都抖了出来。
原来那日她恰好来换水,遇到此事后,心中生疑。便留下了个心思,看房间里走出来的是谁。当然,原本她只是以为,太后找了个小太监解闷。谁料到我竟然从太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宫女也已经二十来岁了,恰与外务府的一名管事大太监勾搭成奸,对这男女之事,也是知晓一二。被她撞见的这一幕,稍加猜测便猜出了个大概。当时直将其吓得魂不附体,一直忐忑不安。
随之,又与那外务府的太监对食之时。因为心情极度紧张,却被看出了不对。在那太监再三保证后,这秋月将撞破我和太后私情一事,给说了出去。
得了此消息后,我便让太后叫人将这个女子拉了出去。怎么处理,那就是太后的事情了。迅即又回到了南书房,立即召见白士行前来见我。
白士行来后,我即刻让他前去外务府,将那名叫齐公公的贼头抓到南书房来。白士行办事效率自然快速,不出半个时辰,他便带着几名御前侍卫,将那齐公公押到了我的南书房。
那齐公公满脸的伤痕,原本太监锦衣,也被扯得粉碎。像是来之前,被白士行他们欧打过了。白士行是个极懂得察言观色之人,见到我提到这个齐公公时,面色不善,情知这齐公公不知道哪里大大得罪了于我。便帮着我先狠揍了他一顿出气。
“齐七,你好大的胆子。”我阴沉地喝骂道。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做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情。”那齐七跪拜在地上,全身瑟缩发抖不已。
“冤枉你?”我心中想到恨处,一脚踹了上去,直将其踹得滚了个轱辘。沉声道:“你那情人秋月,可是已经将你的事情,抖露了出来。”
那齐七闻言,顿时骇得面无人色,急急叩头道:“皇上,饶了奴才吧。皇上,饶了奴才吧。”
“狗奴才,休得聒噪,皇上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白士行可没有我这么好脾气,顿时就对他又是一顿好打,拳拳往他最疼痛的部位揍去。然而却又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别打了,别打了。”那太监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不已。
我坐回到了太师椅上,淡淡道:“说说,你把这件事情,倒底说给谁听了?说好了,朕赏你一个全尸,并且不连累你的家人。”我情知这太监和那秋月不同,说是饶他一命,恐怕根本不能取信于他。如今的太监,大多数是因为家里穷,没办法才送进宫里来的。孤儿是极少数的。所以,只有用他的家人来威胁,才有用处。
那齐七闻言,霎时面若死灰,连连叩头道:“奴才谢皇上,奴才谢皇上。奴才乃是外务府采购大太监,平日里经常有机会出宫,在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包括前太师府上的李总管,那李总管对奴才向来照弗有加,又并未因为奴才是个太监,而有任何看不起。还主动与奴才结拜成了兄弟。”
“哼,内臣外交。光这项罪名,就够你砍几次脑袋了。”我阴沉地说道。
那齐七,浑身又是一哆嗦,叩头不已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了。奴才恳请皇上,饶了小人家人。”
“放心,朕乃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又岂会反悔?”我不满地催促他道:“继续讲下去。”
“那,那李总管与奴才结拜后,经常送些金银给奴才,还给奴才在城北买了一栋小宅子。得以让奴才把老母兄弟接过来,好过上好日子。再后来,那李总管要我帮着留意一下宫内各种消息,整理过后给他。”齐七说到这里,便又懊恼起来,后悔不已道:“奴才早知道有今日,绝对不会与那李总管去结交。”
“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挥手让白士行带他出去,再问些口供。
待得白士行他们离开后,我一个人躺在了太师椅上,瞧着天花板发楞。那小三子拱手立在我身侧,半点不敢动弹。
妈的,老子的政策还是太过于柔和了。那李总管定是想假借此事,对我实行打击报复,好为他主人出口气。之前我还秉呈着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不累及那李太师的家眷家丁之类。
如今看来,却是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在这一刻,我也总算明白了,历史上那么多皇帝。不管昏君,名君,还是颇有善名的皇帝。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动不动就是诛人家九族。原来,他们都是有道理的。不将那些草根彻底斩除,恐怕不知道什么时侯,那春风一吹,就会再生出那野草来。
“小三子,你说人吧,他怎么就这么贱?你对他们好了吧,他们骨头就轻起来,飘飘然了。”我脸色不好看道:“就说那些大臣吧,我算也是对他们不错了,考虑他们的收入,考虑他们尊严。你说,为什么像杨居正这种书呆子,就是愣不明白呢?有些事情,睁一眼闭一眼,不就都相安无事了么?”
小三子闻言,急忙跪拜在地上,嗦嗦发抖道:“皇上对奴才的好,奴才会永远记在心里,绝对不会背叛皇上。”
“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淡淡地说道:“朕也知道你的忠心,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你对朕这么忠心就好了。”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三子似乎若有所思道。
我愕然,随即又轻笑道:“恩,说来听听。”
小三子仍旧跪拜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奴才觉得吧,皇上绝对算是一个勤勉的皇上了。奴才听宫里的老公公说起,本朝有位皇帝,竟然连续四十三年没有上早朝。那些大臣们,不还照样得伺候那皇上?”
“别胡扯,本朝皇帝,也是你批评的?”我笑骂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三子急忙叩头不已。
“算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以后少议论这种事情。”我懒洋洋的说道:“你想和朕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不,不。奴才想说的,那是奴才小时侯的事情。奴才当时还没有入宫时,经常随着爷爷赶驴车,皇上,您说这驴吧,脾气也倔强得很。若想让它听话,一是要用根萝卜,吊在他前面,让他永远朝想要的方向走。而是要不断的要用响鞭,虚空抽打一下,好让它们心存警惕,不敢偷懒。”小三子继续说道:“以小三子看,那些大臣吧,脾气也都倔强得很。就像这些驴子一样。”
“胡扯。”我大笑着骂了起来:“若要给那些大臣听到你一番话,恐怕他们会把你的皮都剥了去。”
不过,他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向来是十分有用的。那些钱财,自然可以充当胡萝卜。但是那虚空的响鞭呢?既要他们为我效命,又要心存危机之感。
其他君王,都是怎么做的呢?我冥思苦想了起来。随即,我眼光一亮,双掌一击道:“对了,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