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茫然地靠着床榻,目光定定地凝视指尖。比起茫然,她更多的是恐惧。她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个真实又现实的世界。哪怕她的灵魂曾站在上帝视角俯瞰整个大盛,她也不过是个挣扎在其中的普通人。她的相公,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虽说她嘴上不曾承认过,但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现在要死了。
伤心吗?不,只是觉得心口绞痛,喘不上气。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字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从明到暗,直至殿内亮起了火烛,长安也一动不动。
紫怨蓝欲等人从旁看了十分担忧。事关主子,她们也不知从何劝起。远在偏殿的龙凤胎似乎感受到了母妃悲愤的情绪,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尖利的哭声仿佛针扎一般,刺穿了紫怨蓝欲的心,她们忙不迭去了偏殿照看小主子。
长安头也没抬一下,手里还捏着今早刚到的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前院传来阵阵击节声。从来都是白日出现的周修远,在这样的深夜,满面春风地出现在了翠平宫的内殿。他的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神色警惕的宋雨。宋雨跟防狼一般,死死盯住了周修远。
如此冒犯之举,周修远心情好,居然没计较。
一进门,目光便灼灼地落在床榻上发呆的长安脸上。
“长安,身子好了吧?”哦,说来距长安生产已经四十多日。有太医从旁精心照看,长安的身子其实早已恢复。周修远今夜前来,便是来收取他的果实的。
长安一动不动,宋雨的脸都绿了:“陛下,王妃身子不适,恐不能……”
他话没说完,周修远身旁笑嘻嘻的王匆脸瞬间一变,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来。下手突然又狠辣,直扇得没有防备的宋雨眼冒金星。
宋雨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抬起头如狼的目光就刺向了王匆。
王匆被他刺得一缩,但转瞬又恢复了趾高气昂:“你个狗奴才!滚一边去!这里有你张口的地儿?也不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谁,竟敢张口便胡乱吠喊!”
宋雨目光不变,幽幽得仿佛随时能扑上来将他撕了:“王妃……”
“王妃王妃,再胡吣信不信杂家撕烂你的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儿是翠平宫,可不是你那劳什子的王府!翠平宫里头住着的只有咱们的丽妃娘娘,哪有什么王妃?!”王匆再次强势打断,厉声呵斥道,“来人,还不将这狗奴才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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