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妖姬脸似花含露)

第十一章将会放出鲁公府的简单人物关系名单。 (1)(2/5)

庄良珍将信纸揉碎,砸了江茗一脸,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回美人靠,柔声道:“我也有些话请你带给他:当年良大夫人亲笔写下婚书,他又收了我们庄家的祖传玉佩,想退婚,可以啊,把玉佩还给我;不想退,那就别管谢家李家还是王家的小姐,乖乖的娶我。至于孩子,男人千万别逼女人生孩子,追的太紧,生出来的可就不一定是他的了。”

江茗尴尬的轻咳一声,春露满面绯红。

……

江茗走后,庄良珍放下石榴,陷入沉思。

这么快就从武灵赶回京都,应是见过平心师父,也知道《马经》第三卷被她烧了,所以才有今天这几只箱子。

换成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大约又要被他迷惑了。

……

秋意深浓,京都最繁华的盛昌街有两面对街开的朱漆铜门,一面是鲁公府一面是良阁老的尚书府,这两家便是江陵良氏最富盛名的嫡脉,良氏大长房和良氏大二房。

平整干净宽敞的街道,商贩绝不敢来此摆摊,但每逢初一十五还是略显熙攘,只见门前停了不少轿马,有来拜访,有来送帖子,也有些是来托关系,大家排着队在角门附近的门房登记在册。

一辆黑漆两匹战马齐驱的马车稳稳当当停在朱门前,缀在车厢飞檐的银铃清脆悦耳,引得众人不住拿眼偷睃。

车上下来个身段挺秀的男子,大半副面孔隐在帽兜的阴影,但从光洁的下巴不难看出非常年轻。

伴着一道冗长声响,那两扇一年也开不了几次的朱漆铜门朝两面分开,几位活泼小厮从角门涌出,喊二爷的喊二爷,抬行李的抬行李。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良世孙回府了。

他们伸长脖子打量朱门内,看见高大宽阔的鸟兽云祥影壁,却无法窥得深处的绣闼雕甍,那是极致的荣华,却也极致的遥远。

董妈妈将二少爷回府的消息回禀给良二夫人,良二夫人正在喂三少爷喝药。

“娘,二哥来了,我也换身衣裳去见见吧。”

良二夫人柔声道:“不急,快趁热把剩下的几口喝掉,晚上我还给你炖了紫参。”既不说可以,也未说不可。

她天生慈眉善目,说官话,却也掩不住口音里微许江南的软媚。

三少爷眼角微湿,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忘记身为一个废人的耻辱。

但不管怎样,能活着已是万幸,是二哥救了他,若没有二哥及时为他吸出腿上蛇毒,后果不堪设想。

良二夫人拍抚三儿:“傻孩子,你是他堂弟,他救你是理所应得,要不然,以他的所作所为,岂止会被发配去上谷,你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三少爷愧疚道:“他有什么所作所为啊,那都是我的错……”

话未说完,便被良二夫人挡住,难得她眉宇间浮起一层厉色:“住口,没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

勋贵之家难得出良骁这样一个脾气好的年轻人,待人亲切又虚怀若谷,即便发生过那样的事,家里的姐姐妹妹甚至弟弟们依然喜欢他,就连一向硬邦邦的老太君,这两年也有所软化。

二房、三房的女孩子,听闻良骁回府,一个个像是刚出笼的黄莺,俏生生的跑出园子,只等良骁给祖宗们磕过头,便一哄而上,将他团团围住,文静一些的便问哥哥好,旅途有没有太劳累。性子大大咧咧的直接问他要礼物,还要上谷的好吃的。

他耐心十足,话虽不多,却也不让人觉得冷。

其实这个男人并不是很会哄女孩,唯一擅长的便是哄庄良珍。然而哄一人开心就很不容易,又哪有心神再来哄别人。

好在女孩子们也就是撒撒娇,并不会打扰他休息。

比起总会端起架子训人的兄长,他实在是讨妹妹们欢心。

他的慎德园依旧老样子,金黄的银杏笔直的立在行道两旁,再深处便有亭亭如盖的香樟,水波纹的水磨地砖在碎金般的日光中粼粼漾漾,只有立在书房窗下的古柏仿佛又变了,宛如笔走龙蛇,寓意相当好,然而时常来这里研墨,或者坐树下为他裁制新衣的人没了。

东珠红着眼睛喊了声“二爷”,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不能自已,良骁轻抚她的头发,便不再说什么。

穿过书房,来到花园的南面,这里有一片厢房,从前辟给大丫鬟住,将来也可安排通房。但现在只剩东珠。

南贞的房间靠东,窗前摆了一盆美人蕉,还活着。可下人死了,只能被一卷席子抬走,好一些的赏口薄棺,自是不会有牌位。

她是在他怀里闭的气,最后一刻还不停呢喃:“二爷……我冤……”

“我知道。”

“我不怕……死……可是……谁来照顾你……”

“我很好,你睡吧。”他轻轻盖上她的眼。

她笑了笑,似是很满足,很长时间发不出声音,废了好大力气才启唇:“二爷……我冷……亲亲我吧……”

他俯身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唇,那时他十四,第一次亲女孩子,她十七,死的很安静,唇是凉的。

不久之后,良二夫人派人请他去慈霁堂,痛心疾首道:“南贞无视祖宗规矩,在爷们十五岁前行狐媚之事,还怀有五个月身孕,死不足惜。只是你……怎这么糊涂,你要什么样的丫头没有,非挑这个节骨眼,你外祖母过世还不足六月啊!”

此事惊动鲁国公,当夜打杀十几个下人,吓得良二夫人不敢开口。

几经商议,族人决定安排他去西河,等同流放,回程遥遥无期。

良二夫人也未能幸免,在佛堂抄了整整一个月经书。家中宗妇早逝,由她执掌中馈,良骁是嫡孙,犯下如此罪孽,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在她抄经书之际,三少爷被亲手饲养半年的竹蛇咬伤,咬完才发现这不是竹蛇,而是外形极其相似的筠蛇,若非良骁反应迅速,吸出毒液,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但一个正值青春的解元郎失去双腿,前途尽毁。

思前想后,鲁国公又将西河改成上谷。十四岁,良骁赶往上谷;二十一岁,荣归故里。

……

月上柳梢,下人推着三少爷的轮椅来到慎德园。

良二夫人并未明确阻拦,难得有个儿子想见的人,就随他高兴吧,总比闷在屋里……胡思乱想……强一些。

作为母亲,她尽量的让他感到好过,尽管时不时就会想起这曾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每思及此,当真生不如死。

良骁走上前,亲自推轮椅。

仆从们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耳中不时传入主子们轻松自若的谈话,二爷在对三爷讲述上谷的风土人情。

三爷听得入迷,他已经很多年没出过京都。

走着走着便逛到了书房南面的花园。

三少爷面色微变,目光在辉映的烛火中略有闪躲:“二哥,你还没告诉我上谷那个神医到底去哪儿了,他真能治好我的腿吗?那个……我们还是去樟树林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为什么不好看?”良骁拍拍他肩膀,“从前,你不是最喜欢来这里。”

三少爷蓦地攥紧手心,只听耳边一道低沉的声音:“我的南贞是不是很漂亮?”

南贞!

三少爷浑身一抖,嘴角翕合,有惊恐渐渐从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溢出。

……

初三一大清早,余尘行便收到了鲁公府的讣告——三少爷良骥没了。

唏嘘了一声,他捏着讣告在庄良珍身边晃悠:“鲁公府有位少爷没了,你希望是哪位?”

她头也未抬,专心描摹一副秋园图:“人死为大,你还是庄重一些的好。”

“表嫂教训的是。”

他格外强调了表嫂的发音,充满鄙夷,却俯身握住她的笔管:“你画的这条狗不错,是公的还是母的,应是公的,我帮你给它画条……”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惨淡,可能我这个题材在jj有点诡异吧,作者君心酸,好想请假调整一天再更新,可是时间又好紧迫!!!哪些是光看不收藏的,来来来,跟我谈谈,我不打你(此处应有表情包,考虑到手机用户看不见,我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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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012

却说良氏二房发出讣告之前,邬清月因在庄良珍那里吃亏,丢了好大一个人,在家越想越气,终于决定去鲁公府告状。

“姑娘,那不过是个伶牙利嘴的贱婢,为她生气不值得。”迎双缀在邬清月身后,不停安抚。

她哪里是气庄良珍伶牙俐齿,她气的是庄良珍的曾祖是大舅母的恩师。

这不就等于洗白了玩物的本质,搞得与表哥之间有多清白似的。

邬清月斜眼问:“那么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说谎?”

没有人敢在那种场合拿鲁公府说三道四,尤其还是鲁公府去世的大夫人。

所以……庄良珍的厥词九成是真的。迎双不敢置喙,低首抿唇。

连你都信了!

当时在场的贵女也都听见了,大家看庄良珍的眼神明显和缓,只要鲁公府不跳出来反驳,不,根本不用反驳,只要保持沉默,庄良珍那贱婢可就算在京都的贵女面前露脸了!邬清月攥紧拳头。

凭什么?

如果一个供男人暖床的下流玩意儿,都能仗着鲁公府的名头在京都混吃混喝,还有没有王法……想不下去了,太恶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邬清月气道:“她休想得意,我一定会让她身败名裂!”说完,跺脚奔向良二夫人住处。

其实也没啥深仇大恨,不过是良骁明里暗里偏疼庄良珍罢了,但女孩子的嫉妒心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

“清月,你这是干什么?”

气势汹汹的邬清月浑身一激灵,停下脚步。

良骁从陶然亭的方向走来,靛色的圆领襕衫,外罩银灰绉纱,衬的本就修长白皙的脖颈格外醒目,离得近了她都看见那上面浅色的血管。

这是个很有品位的男人,又长得这样好看,杀伤力实在巨大。

小姑娘一旦碰见心上人,不管有多咬牙切齿都能瞬间绵软的小猫儿一样。邬清月推开碍事的江茗,拉住良骁袖摆,嘟起嘴道:“表哥,庄良珍欺负我!”

良骁哦了声,这事他已听江茗禀过。

邬清月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总结道:“你对她那么好,她还不珍惜,一转眼又勾搭上别的男人,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良骁道:“我知道了。”

什么?我说了半天你就回一句“我知道了”!邬清月美眸瞠圆,拉着他不肯松手:“我不管,她欺负我,凭什么呀,从前我欺负她,你都让我给她道歉,现在是她欺负我,仗着曾祖是大舅母恩师便不把我放在眼里,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说着说着,她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才是你亲表妹啊,她什么都不是,还把你的孩子弄没了,你为什么不恨她?”

恨呀,谁说他不恨,但收拾她是他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良骁问:“所以,你想怎样?”

邬清月喊道:“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就让她在京都消失吧!

“把眼闭上。”良骁突然道。

“为……为什么?”

“这样就再也看不到她。”说完,他转身离去。

邬清月哭晕过去。

江茗上前好心道:“姑娘,三少爷昨晚没了,您最好别去叨扰良二夫人。”

三表哥——没了!恰如一道焦雷在耳畔炸响,邬清月后退一步。

……

此时的慈霁堂一派肃杀,偶尔传出几声低泣。

董妈妈一面喂良二夫人喝参汤一面道:“夫人,您可一定要挺住啊,您还有五少爷,还有婉姐儿呢。”

对,对,她得挺住,她还有老五,良骏,十五岁就中了会元的骏儿,丝毫不逊色她的三儿。良二夫人泪如雨下。

丫鬟仆妇们跟着垂泪。

菩萨一样的良二夫人,老天爷怎么对她这么不公啊。

发生这样的事,鲁公府免不了要伤悲一段时日。

这边吊唁的吊唁,哀痛的哀痛,而庄良珍那边却更仔细,更从容的描摹《秋园图》的每一笔。

良骥死的真不是时候,若是再迟个把月,良二夫人说不定今日就会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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