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卓安静地听着,等听完侍卫的报告后,方淡淡地说:“继续盯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还有府里也要加强警戒,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秦队长应了一声,抬头偷偷看了眼面容平静得诡异的将军,嘴角嚅动了下,终究不敢再说什么。昨天他们的失职使得夫人早产,将军怒不可抑,差点将他们吓坏了,自然也免不了他们失职的惩罚,可谓是痛到骨髓里去。
等侍卫离开,虞月卓继续批阅桌上的文件,这两天因为乌玛一族的人捣乱的缘故,使得他的工作量爆增,直到外头更夫打更的声音当当作响起,方将桌上的文件阅完。
虞月卓将手中的文件放好,将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喝了口,冰冷的茶水在这寒冷的春日之夜很容易刺激得人精神大震,疲劳也减了几分。
“符九,几时了?”
“回将军,刚过了子时。”符九说着,又添了一句:“将军,该去歇息了。夫人先前还使了人过来询问呢。”
听罢,虞月卓有点诧异这般晚了,不过也确实该去歇息了。
离开书房后,虞月卓便直接回了寝室,开门的声音不免惊醒了守夜的丫环,待那丫环看清楚进来的人时,不由瞠目结舌,木愣愣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内室。
虞月卓先是去看了床里头熟睡的阿萌,见她睡得嘴巴微张的憨样,眼里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怕吵到阿萌歇息,虞月卓轻手轻脚地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隔壁厢房里沐浴,洗了一身干爽后,继续无视了守夜的丫环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接进了内室,然后关上门。
阿萌被腰间熟悉的力道给弄醒的,眼睛还未睁开,已经习惯性地将身体往那具温暖的怀抱钻去,充满睡意地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有点忙。”虞月卓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继续睡吧。”
阿萌又咕哝了一声,正待继续睡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霍然大睁,直勾勾地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怎么了?”虞月卓不知道她怎么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阿萌睡意虽然浓,但觉得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嬷嬷没有告诉你么,我现在在坐月子,要一个月呢。”
虞月卓有些无语,某人这副“你难道连这种常识都不懂么”的表情算神马啊?他真的没有那般无知好不好?
“那又如何?”
“我要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耶,你也抱得下?还有,嬷嬷说,为了咱们好,两个月愉最好不要同房。”
“本将军不介意你脏。”虞月卓眯了眯眼,“还有,我看起来是那种色-欲薰心的人么?”
……绝壁像!
这话阿萌自然没那胆儿明说,只能撇了撇嘴,说道:“你多虑了,关键是咱们要分房睡,这样对两人都比较好,这是秦嬷嬷吩咐的。”
想来秦嬷嬷也是懂得虞月卓性格的,所以这话才会特别叮嘱阿萌。而阿萌虽然呆萌了点,但也不是傻子,在秦嬷嬷紧迫盯人中,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怎么个好法?”
“这个……嬷嬷说,这是规矩!”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遵守规矩的人么?”
“……不像。”
“那不就得了?所以乖乖睡吧。”
“……”
于是阿萌只能对着黑暗干瞪眼,而某个男人依然故我地将往她一搂,闭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萌认识阎离尘那么久,只见他穿过两种颜色的衣服,白色和橘色,而且款式都一样,让她心里有点怀疑这位是不是从来不换衣服。
于是有一天,众人坐在花园中赏花喝茶时,阿萌开口问了。
听到阿萌的疑问,虞月卓当场喷了,容颜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被质疑从来不换衣服的某人。只有被质疑的对像依旧淡定地喝茶,那牛饮的速度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只水桶……嗯,也是饭桶,特能吃了,谁摊上他都会破产的。
阎离尘很淡定地看她,声音清澈,“我有换啊……”
“哦?”呆萌的某人胆儿十分肥地回应了一声疑问词。
一旁的虞月卓暗暗警惕,心里暗暗计算着阎离尘恼羞成怒出手时自己有几分胜算,随时等着出手救自家呆萌肥胆的媳妇儿。
容颜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回答阿萌:“他确实有换,我可以作证,因为他赖在我家里时一天换一套,你知道我一个人住,家里又没有下人帮他洗衣服,所以我家井边的洗衣盆里已经堆积了三盆的衣服了,我正打算找个时间直接烧掉消毒。”
“……他不是没有银子买衣服么?烧了的话他以后穿什么?”阿萌木然地说,心里直骂这两只是败家子。
阎离尘很淡定,无耻地说:“阿颜给我买。她主外,我主内。”声音貌似还有些自豪。
“……可是我好像听说她不只要赚钱养你,回到家后还要给你做饭吧?连她去出诊回来晚了还要给你带吃的……”
阎离尘继续点头,“确实如此,我每天只需等着她回来就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她抢了我的银子扒了我的衣服必须付出的代价!”
阿萌默然,可怜的阿颜,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会被这么个无耻的人缠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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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阎公子真的有换衣服啊!!!!
第84章
在阿萌坐月子的时候,虞月卓也开始忙碌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刚成亲时的那段日子,总是三天两头不在家,每次回来都是三更半夜,然后无视守夜丫环麻木的目光,直接爬上了正在坐月子的产妇的床。
阿萌也由开始的反对到最后的默然,面对秦嬷嬷不苟同的目光,阿萌只能回以无辜的目光,心中暗暗内流:她一个正常人实在斗不过某个男人的无耻啊,说道理说不通,打又打不过,她还能怎么办?
一个月被局限在一个小屋子里坐月子,不能见风不能沾水不能洗澡洗头,实属酷刑一件。幸好现下春寒料峭,外头的天气虽不能说是冰天雪地,但也时常冷风啸啸,偶有寒冷春雨润物,让阿萌觉得一个月不洗澡也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阿萌有些担心前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虞月卓会不会有危险,但她现下宅在一亩三分地里坐月子,消息实在是不灵通,所以只能将那股担忧藏在心中,幸好晚上虞月卓还回来,虽然很多时候因为她睡死了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何时出去的,但看床边的位置,便也知道他是回来过的。
除了关心虞月卓外,阿萌现在的乐趣便是养小包子。
孩子出生的三天后,眼睛完全睁开了,阿萌端详半晌,觉得这双眼睛像自己,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儿,乌黑晶亮如葡萄,水汪汪地瞅人时,不经意间给人一种萌萌的感觉,瞬间便能萌煞死个人了。而且他遗传自虞月卓的俊雅长相,也得到长辈们一致的喜爱,姚氏甚至每天都要过来探望一次孙子才罢休,更不要说虞月娟根本是恨不得驻守在锁澜院里了。
阿萌知道在姚氏与虞月娟眼里,虞月卓是个优秀完美到无瑕疵的人,简单地说就是盲目崇拜,所以他们自然也希望孩子长得像其父。但阿萌听到虞月娟叨念着什么“幸好孩子不像她娘……”时,还是忍不住气了一下。
阿萌心说,若是孩子以后真的像你哥,你就该伤心了,她可不要再养出个三观尽毁的小变态来。小时候没有及时纠正虞月卓的三观已经教她后悔不已,所以小包子的教养问题她可得抓好。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终于到了小包子满月的时候了。
阿萌十分高兴,这证明她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然后出门走走减减身上的肥肉了。
如同所有刚生下孩子的女人一般,阿萌的身体也完全变形走样了,特别是腰间那一圈的游泳圈,每每摸到一手肥腻时都让她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而且这般丑陋的模样,她自然不愿意让虞月卓看到摸到了,所以晚上睡觉时,她每每意识到这点时,总会直接滚出他的怀抱,然后很快被某人给拖回去,然后夫妻俩便开始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攻防仗,当然,最后皆是以变态大魔王的完全镇压告终。
一大早地,将军府开始忙碌起来,管家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将军府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遍,然后又去看宾客礼单,担心会不会遗漏了哪位重要的客人,又要去瞧易园里的筵席布置得怎么样了,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下人们在忙,主人自然也不会太轻松,虞月卓请了假,打算好好操办孩子的满月宴,早早地在前方接待京中各家大臣及同僚,穿着喜庆的姚氏携着女儿招待前来贺喜的众家女客。
而阿萌一大早便命人抬来热水,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两遍,又抹上些香水方觉得自己没有那般臭。因为今日是小包子的满月,也算是个重大的日子,便穿了一件姚红色的衣裙,头簪金饰翡翠,看起来喜庆不少。
等阿萌弄得差不多后,小椴过来禀报道:“夫人,罗夫人过来了。”
阿萌听罢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刑氏会来得这般早,离筵席开席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她怎么这么早就来,看起来倒是积极,不会是她爹给撵来的吧?
阿萌好笑地猜测着,但也让刑氏过来,顺便也让人将小包子抱过来。
小包子也被换了一件绯红色绣有吉祥图案的襁褓,看起来极喜庆,小脸白白嫩嫩的,透着健康的红晕,让人极想咬一口,特别是那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很有灵性,巴巴地瞅着人时,又有些呆萌呆萌的,瞅得人心肝都化了。
阿萌从奶娘那儿抱过小包子,在他嫩脸上亲了一下,小包子咂吧了下小嘴,看起来像是笑了一下,让阿萌惊喜得不行。
刑氏进来的时候,便见到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看起来颇具富贵的阿萌坐在床上逗着儿子,昔日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静与清傲去了几分,整个人显得柔和不少,一瞧便知道是作了母亲的人了,看起来竟然比以往还要顺眼一些。她的周围有几个丫环嬷嬷围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一时间热闹不已。
看到像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的阿萌,刑氏又开始点酸溜溜的了,不过想到今日来找阿萌的目的,刑氏很快便收敛了心中的那股酸意,反开扬起一个熟稔的笑容走了过来。
“茵姐儿,孩子看起来长得不错,瞧这双眼睛,看着就特别灵秀。将军陪着你爹在大厅里说话,你爹说稍会可要好好瞧瞧他的小外孙呢。”刑氏挑着好话说。
阿萌听罢,也笑起来,“嗯,等会儿我便抱崽崽出去给爹瞧瞧。”说了会儿话,阿萌突然想起还有一人,不禁问道:“怎么不见玉纱呢?”
刑氏目光闪了闪,笑道:“玉纱那丫头坐不住,说去找月娟了。”
阿萌听罢,便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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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虞月娟面对众多贵夫人明里称赞暗里评估儿媳妇一样的目光弄得颇不自在,自从她哥凯旋归来,她便知道自己的身价不同往昔,甚至自己的婚事也有了更好的选择,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嫁得不好。
若是一年多前,她估计会心中暗喜,定得在这些名门贵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自从见过温子修后,她一颗芳心系在温子修身上,难以自拨,现在虽然看开了,可心中仍是有眷恋的,是以对这种事情也不太乐衷,甚至面对这些估评的目光也有些不耐烦。
虞月娟陪母亲及众位夫人说了会儿话后,便以自己不适为由与夫人们告辞离开了,心情有些惫懒地朝落月轩行去。
“月娟!”
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叫唤,虞月娟回首,便见到穿着一身月黄色流裙的罗玉纱出现在一处月亮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她,眉宇虽青涩,但顾盼流转间也颇具风情。
虞月娟与罗玉纱并未多亲厚,甚至因为罗玉纱是阿萌的妹妹而一度讨厌她,但耐不住罗玉纱瞧上阎离尘后脸皮也变厚了,一来二去的,两个姑娘也熟悉了,摸清了大家的脾气,又是亲戚,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若说是什么过命的手帕交,那未必算得上。
虞月娟等罗玉纱过来后,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和你娘去瞧你姐?”
罗玉纱四目顾盼,笑嘻嘻地说:“那位大小姐有啥好瞧的,我娘去就行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哦?”虞月娟摆明不信,心里觉得罗玉纱是来瞧阎公子才是。只可惜阎公子这一个月似乎都没回来几次,连她这主人都见不着行踪。“没事,估计是今天府里忙,有些累着了。”
罗玉纱掩唇一笑,“哦,这样啊?那你得好好歇息,别累坏了,免得有人担心。”
虞月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吭声。
两人快要到东院时,一阵春风吹来,早开的桃花落了几瓣,虞月娟手中的帕子一个没拿稳,吹到了桃树上,宛若一只粉蝶一般挂在上头。
“哎呀,怎么办?”罗玉纱见那桃树枝头的高度,便知道她们这些女眷是无法勾着了。
虞月娟看罢,正想说去叫府中的家丁过来取下便是,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表妹”,循声望去,却见前方一名穿着时下京中世家公子流行的斜襟收腰窄袖长袍的男子,面容俊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惹人厌恶,只是那偶尔别有深意的目光教虞月娟心头有些厌恶。
虞月娟不认识这男子,自然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果然,见到那男子,罗玉纱马上欣喜地叫起来:“修表哥,您怎么来了?”
那“修”字让虞月娟心神微动,就见那男子听到罗玉纱的话后,告了声失礼便往此处行来,及至三步远后,方停下来,“姑姑让我来寻你。”然后朝虞月娟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罗玉纱掩唇一笑,说道:“表哥,这可是靖远将军的妹妹呢,你以前不是和我说,有靖远将军那般英武的哥哥,妹妹定然也是个奇女子么?呐,你现在终于见着你心目中的奇女子了。月娟,这是我表哥。”
“啊呀,真的?”那男子极是惊喜,含笑看着虞月娟,文雅地说道:“久仰虞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人。在下刑修文,冒味打扰了。”
刑修文人长得俊秀,举止文雅,目光诚恳,看起来颇具风度,是个不可多得的翩翩世家公子,让人心生好感。但虞月娟却觉得他有点像兄长,甚至可以说是模仿她大哥的行为举止。自从她大哥成为大将军后,她发现自己接触过的很多男性都有某一方面与兄长相似,久而久之,但也察觉到一些东西了。这点其实她也不意外,这还是她给外人的印象,外人皆觉得她是一个极崇拜自己兄长的妹妹,所以那些想娶她的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她哥哥的言为举止,以为这般就可以赢得她的好感,让她倾心许之。
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虞月卓,这些人无论怎么模仿也只是模仿,就算模仿得再像也只是赝品。况且,她只是崇拜兄长又不是恋兄,这些人这般做不觉得挺可笑么?
虞月娟笑着回礼,在罗玉纱的牵线中,倒也相谈甚欢,然后刑修文踮脚将桃枝头上的手帕拿了下来,送到她面前。
虞月娟接过后,又谢了一番,然后以身子不适为由,辞别了这对依依不舍的表兄妹。等进了落月轩后,虞月娟面色清淡地将手中的手帕直接丢给丫环里,冷冷地说:“将它烧了。”
丫环明白小姐的意思,乖巧地应了一声。
目送虞月娟离去,罗玉纱轻笑道:“修表哥,月娟很好吧?”
刑修文久久方收回视线,凝眉而笑,“是很好。”人长得好,家势更好。
罗玉纱眼睛一转,继而笑道:“今天这出巧遇极好,看来月娟对你的印象很好,等有空时,我约月娟出门去逛逛,到时会通知表哥你的,表哥可得好好表现呢。”
“那就劳烦表妹了。”刑修文亲昵地摸摸少女的脑袋,宠爱地说道。
罗玉纱只是抿唇而笑,自从知道母亲的打算后,她考虑过了,若是虞月娟真的嫁给修表哥,她与虞月娟的关系也更亲近,对她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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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阿萌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在自家继母与妹妹的特地安排下,与刑家的表哥偶遇邂逅了,此时刑氏亲热的态度总教她心头犯咕哝,觉得刑氏有什么目的一般。
果然,刑氏与阿萌亲热聊了几下,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她的小姑子身上。
“我看啊,月娟是个好的,人长得文雅秀丽,品性也不错,家势更是好,不知道你婆婆和将军对她的将来有什么安排?过了一个年,月娟也快十六岁了罢?该找个婆家了。”
阿萌逗着小包子,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戳着那张像将军的脸,这种仿佛在欺负婴儿版的将军一般的感觉十分的爽,让她乐此不彼。听到刑氏的话,一时间也没有联想到什么,因为有时候拉家常也免不了说到哪家未出阁的姑娘,这只是大家八卦罢了,只说道:“月娟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姑奶奶,将军说要好好挑一下,家势差点也不要紧,只要人品好,有担当就行了。”当然,还要能通过将军的变态考验才行。
阿萌觉得,能让虞月卓那般变态的人满意,估计也是个十分有前途的男人了,虞月娟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刑氏一听,心下暗喜,她娘家侄子素来品行不错,若是有阿萌在旁相衬,娶将军妹妹也不是梦了。
刑氏更亲热了,“茵姐儿,娘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我娘家那边的修表哥么?就是修文啊。”
阿萌终于拿来了戳小包子脸的手——再不拿开小包子就要飙泪了,诧异地看向刑氏,“记得啊,怎么了?”虽然刑氏有些短视讨厌,但阿萌觉得刑家那边的人还算是不错的,家教不错,没有和刑氏一般同仇敌忾地仇视她这继女,每年逢年过节时送给她的礼物也算上心,这实在是挺难得的。
“娘今天就不瞒你说了吧,修文看上月娟那丫头了,所以想让你帮个忙。”刑氏抹开了老脸,明白地同阿萌说道。
“……”
阿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嘴巴微张地看着刑氏。
第85章
刑氏觉得她娘家的侄子虽然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之子,但样貌品德皆是不差的,且给他几年时间,未必配不上将军之妹。况且虞月卓未挣得军功之前,他们这一房也只是虞家的庶出罢了,身份原本就算不得高贵。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般配,但心里却为自己找诸多借口,只为了攀上高枝,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刑氏此时的心态也莫过如此。
“茵姐儿,你意下如何?你修表哥人品也不错,人也有才干担当,假以时日,成就绝对不容小觑。你与将军感情相契,将军很多事都愿意听你的,若有你帮你修表哥,为他在将军面前说些好话,咱们都会感谢你……”
刑氏身体微向前倾,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阿萌,觉得若是此事有阿萌帮衬,不说十成把握,也有七成把握能促成两家秦晋之好。而刑氏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建立在虞月卓宠妻的名声上,京城中谁人不知靖远大将军宠妻逾命,就差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
面对盲目认定的众人,阿萌也压力山大,努力回忆到底虞月卓做了什么让众人都觉得他宠妻的事情,奈何最后无果。所以在她真的没有意识的时候,虞月卓已经将他宠妻的名声给打响了,而当事人还懵懂地无自觉。
所以此时面对刑氏的暗示,阿萌就差翻白眼了,想也没想地回绝了刑氏的异想天开。不过阿萌也不想让刑氏太难堪,所以语气还是很委婉的:“娘,修表哥为人自然是好的,但月娟是咱们将军府唯一的姑奶奶,我婆婆和将军都曾说过,她的终身大事必须得好好挑一挑,且必须让将军满意才行。”
刑氏纳闷道:“如何才能让将军满意?”心下琢磨着,她娘家侄子自然是好的,去年还在皇家秋猎上得到过皇上的称赞,以他的能力自然前途无量,也是京中许多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刑家心高眼阔,都不太满意,毕竟那些想结亲的不是门第太低就是在朝中没什么权势的,与刑家的利益不相符。而当朝备受帝宠又握有实权的靖远将军府倒是个好选择,可是想与将军府攀亲的不只刑家一个,还有好几个世家也在虎视眈眈中呢。
所以刑氏知道娘家那边有这个意思后,刑氏便自告奋勇地将此事扛下来了。不扛下也没法子,她在夫家并不受丈夫宠,她还需要娘家的扶持帮助。而刑氏也明白,只有娘家得势了,她才能在夫家挺直腰杆子。
阿萌淡定微笑,睁眼说瞎话,“这我就不知道了。去年婆婆确实说要为月娟挑门亲事,甚至还叫我去出个主意,可是将军却不愿唯一的妹妹嫁这般早,将军放话了,想娶我们家月娟,必须通过他的考验让他满意才行。当然,我也问了将军是什么考验,但将军却未同我说,想来将军自有主意罢,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同自家夫君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阿萌笑眯眯地瞅着刑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怀里的小包子,见他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抿唇一笑,手痒痒的又想欺负他了。
刑氏也瞅着阿萌,心说你难道不会吹下枕头风么?将军都将你宠得不像样了,竟然还没用地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出来,实在是有愧将军宠妻的盛名。
“这样啊……那将军对月娟的亲事上还有什么意见么?”虽然觉得阿萌有些敷衍了事,心中不免有些动怒,但刑氏知道此事是她有求于阿萌,只能忍着气与阿萌继续周旋。
“嗯,我想想,好像将军也没有说别的了……”
“……”
…………
刑氏最后还是无所获地离开了,值得安慰的是,她从女儿那里知道刑修文已经见到虞月娟了,听说两人相谈投契,这已经比京中其他连面也见不着的世家公子好多了,相信再努力一把,只要打动了将军的妹妹,由得她主动提出,届时将军也会为了唯一的妹妹考虑一番吧。
阿萌望着刑氏斗志昂扬的背影,真心有些同情,很想告诉她别折腾了,若是刑修文通不过将军的变态考验,一切都是浮云啊。
将这事放下后,很快便到筵席开席时间了。
阿萌将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抱起,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便在一群丫环嬷嬷的簇拥中往大厅行去。
大厅里,虞月卓正陪着几位长辈说话。阿萌瞧了一遍,除了她爹,还有罗家的几位叔父,虞家的大伯、三伯、四伯还有几个堂哥,都很给面子地过来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进来时气氛有点那啥。
阿萌抱着孩子过去给几位长辈行礼请安,原本正在作壁上观的罗弘昌跳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哎哟,乖女儿,快将我的小外孙抱过来给我瞧瞧。”
听到罗弘昌的叫唤,虞家那几位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阿萌边将孩子抱过去边瞅了眼淡定微笑喝茶的某位将军,以眼神询问,而虞月卓回了她一个无辜的表情。于是阿萌觉得自己悟了,许是这位将军又使坏气到长辈了。
不管长辈们心里怎么想,看了小包子后,都适当地说了一些好话,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人精了,所以阿萌也看不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倒是她爹和罗家本家的那几位叔父貌似很得意的模样。
“九弟妹,看来小侄子长得倒像九弟呢。”与阿萌有过节的虞月炽倒是笑得爽朗,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送给小包子作见面礼。
阿萌赶紧让人接过,也笑道:“谢谢五哥。”
等众人开始移往易园去后,阿萌招来刚才在大厅里伺候的丫环莺歌,询问了下情况,很快便得知她未到之前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虞家一直对虞月卓上回将虞家送来给分暖床的丫环扫地出门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免有些不待见虞月卓,偏偏又传出虞月卓宠妻灭妾的传闻,让虞家人觉得这虞家子孙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竟然被个妇人拿捏住,宠老婆都没了形,还能看么?虞家的面子里子都给他丢光了。
而罗家原本就很满意虞月卓这女婿,虞月卓也会做人,逢年过节地都会给罗家本家的人送些贴心的礼物,赢得罗家上下一致的好感。自从传出虞月卓如何宠妻后,也有人私底说道还是罗氏女了得,连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都为罗家女倾倒之类的,让罗家风光不已。
所以两家一对比,自然有点那啥了。而今儿两家见面,时机还真是好,话才说了一会儿,不知怎地两家便开始明争暗斗,于是便有了阿萌进门时古怪的气氛。虽然说那些争斗都有些幼稚,但耐不住人争一口气佛烧一炷香啊,不拼个五四三还真是不甘心。
到了易园,男女便分开了。
易园里植满了早开的桃树,筵席便设在桃树下,偶有春风拂来,枝头桃花招展,带来几分春意。而今日也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气温舒朗,不冷不热恰恰好。
将军府长子满月宴,京中有名望的家族都过来了,这人数看着也有些恐怖。阿萌是没法一一招待完,所以在姚氏的带领下,抱着小包子去给一些身份与辈份比较高的夫人们瞧,其中就有靖王妃、肃王妃、太傅夫人、镇国公夫人、太师夫人等。
小包子的展览时间没多长,天气还冷着,阿萌也怕冷着了他,等溜了一圈后,阿萌便让奶娘将小包子抱回暖房去了。
等你来我往的酒宴结束,阿萌陪着姚氏与虞月卓站在门前送客时,突然落月轩的丫环过来与她耳语几句,听到其中的内容,阿萌面色一变。
“怎么了?”姚氏自然发觉丫环的行为,疑惑地问道。
阿萌看了看周遭,还有一些客人没有离开,也不好将这事情大咧咧地说出来,低声与姚氏说了几句,在姚氏面色大变时,若无其事地说道:“娘,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一下。”
姚氏也明白此事不宜张扬,勉强笑道:“既然不舒服,赶紧去歇息吧,这儿有我。”
“还是娘疼我。”
阿萌撒娇地说了声,又与周围的夫人们告罪一声,便和知春知夏离开。等进了内院范围后,阿萌敛去笑容,边往落月轩走边说道:“说罢,小姐怎么会受伤了?”
先前过来禀报的落月轩的丫环红着眼圈眶说道:“回夫人,小姐是被人吓的,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登徒子,突然跑出来拉着小姐不放,小姐要避开那人,所以不小心扭伤了脚,人也跌倒了,都见血了……”
等丫环说完,阿萌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了,应该是今天过府来的男客逛到后院里遇到虞月娟了,然后那男客应该对将军妹妹抱有幻想的,所以趁着这近水楼台的机会,就想先与人来个脸熟,若能得到将军妹妹的好感,也不失一个机会。
阿萌心中叹气,虞月娟已经十六了,今年无论如何,将军府都要为她找婆家了,年还没过完呢,就有一堆媒婆上门来提亲了,那时虞月卓忙着军营的事情,而她又在坐月子,所以媒婆都是姚氏在接待,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