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长叹一口气,神色若有所思道,“目下宫中成了这副德行,咱们几个都算是祖上积了阴德跟了贵妃,将来无论如何,性命算是无虞了。”说罢声音压得更低,又道,“我有个相熟的在司礼监当差,听他说,老祖宗前脚刚走,督主就下了令,将慈宁宫中太后的一干旧仆全给沉了太液池。”
玢儿唬了一跳,捂着心口面上青白交错,“全都杀了?这样无缘无故的,皇后娘娘都不过问么?”
吴楚生嘁了一声,“谁说无缘无故?督主交代了,慈宁宫的宫人全都伺候了老祖宗一辈子,跟着老祖宗一道去,到了下边儿也能继续给老祖宗尽忠。”
她眉头紧皱,细细地死锁起来,“老祖宗走得古怪,只怕掌印是想他们永远闭嘴吧……难道老祖宗是被掌印给……”
下面的话教音素给硬生生打断了,伸手一把捂住玢儿的嘴斥她,“这样的话也敢乱说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完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胳膊,“咱们是娘娘的奴婢,全心向着娘娘好就行了,旁的别问也别想。其他事同我们概不相干,巴望着督主同娘娘一直好好儿的,这方是生路!”
玢儿吃痛一声,捂住胳膊道,“疼呢,姑姑下手忒狠了!”
她白她一眼,“不疼不长记性,你这嘴上没把门儿,迟早捅出大祸来!”说着忽然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顿然沉下去,抬眼朝玢儿神色闪烁道,“你备好了茶果点心就送进去,尚宫局的崔嬷嬷寻我有些事,差点给忘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玢儿回话,只提起裙摆疾步踏出宫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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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堂里焚着瑞麟香,袅袅的白烟从香鼎里头升起来,又徐徐晕开。陆妍笙搀了萧太妃入内,往一旁的花梨木椅子比了比,请她上坐。萧氏垂着眼道了句谢,这才缓缓坐下去。
太妃落了座,外头便有宫婢捧了四季如春雕花托案进了殿,将上头的糕点茶水一一摆上了桌。陆妍笙微微摆手,沉声道,“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那丫鬟应个是,复又恭恭谨谨地退了出去。
她侧目看向萧太妃,掖起袖子将桌上的青瓷茶盅递给她,说,“太妃用茶。”待萧氏接过去后又笑道,“我平日里对茶没什么讲究,若是不合口,还望太妃多担待。”
太妃闻言,唇角蔓开一个淡笑来,朝她道,“娘娘太客气了,你能对我以礼相待已是分外难得。”说罢将茶盅放到桌上,唇角的笑意仍旧淡淡的,温声道,“从前你没进宫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里把我当‘太妃’的只有严掌印,如今又有了贵妃你。”
听了这番话,陆妍笙面上的惊诧一闪而过。她没想到严烨还与这个备受冷落排挤的萧太妃有瓜葛,然而惊诧归惊诧,她脸上的神情仍旧平静,只微微一笑并不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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