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促成安石相公归国?”
当嬴冲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了。只因此事太过重要的缘故,京城方面担忧泄露,故而并未使用六翅迅鹰,而是通过紫箓符书传递。
这种符书,不但携带的文字量大,还可做各种样的加密。哪怕被人拦截了,也休想从中得知一星半点有用的讯息。
就是速度实在太慢,远逊于金翅迅鹰。足足两日之后,这符书才被送至到嬴冲的手中。
然后当这符书入手,嬴冲就不禁一阵磨牙。郭嘉之谋,无疑是上佳,不愧是他的无双国士!
此事无论成不成功,都可成功将廷推延后数月。谢灵拿到了筹码,又怎会甘心被裴宏志逼迫隐退?这次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也在六成以上。
可嬴冲想到王安石,那位出了名的拗相公,就不禁浑身一个冷战,寒意侵入骨髓。
倒不是因这位,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的是数年前,安国府家与王相府交情不错,他的母亲甚至还在其门下听过讲,有着师生之谊,算是世交。
之所以‘畏惧’至此,是因嬴冲童年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些。感觉一旦这位回归秦廷,他与薛平贵周衍等‘京城四恶’的处境,就不太好过。那种走马章台,无法无天的日子,怕是想都别想了。
不过此事事在必行,在嬴冲看来,如今大秦之朝纲,也确实只有王安石这样的强人能够清理整肃。
这位虽非世家出身,可却在朝野中积累着巨大的声望。早年在太学中二十年如一日的授业讲学,有门生弟子无数。
朝中至少近万官吏,都曾在他门下听课。不但所有寒门之人,将之视为希望,便连许多世家大族,也极看重这位的学问。只需登高一呼,就可自成派阀。
为人亦是孤傲高洁,清廉朴素,远见卓识。唯一的不好,就是人邋遢了些,且执拗到了极点。可正因这位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顽固,才能做出许多在常人看来,难以想象之事。
看完了这符书,嬴冲沉思了良久,却只回以短短数字——朝中事务,汝可自专!
对于朝中的局势,他不是不在乎,在两日也时时都在关注。可此时远隔万里,鞭长莫及。
且他信任郭嘉,心想与其由自己在消息不畅的情形下指手画脚,倒不如将京城的一切,都委托给郭嘉。让这位谋士,代自己谋划。
此时的咸阳城,正该是郭嘉的舞台!
然后在他给郭嘉写完回书之后,又不得不满脸堆笑,去应付郭嘉的师弟。
此时的王猛,正在他的舱房之内,等候已久了。
“——那是我师兄的书信?刚好顺便。大人回书之时,恰可与他说说此事。”
王猛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舆图,在嬴冲的面前摆开:“我猜这次冀州战后,朝中可能会为大人,加封食邑?”
“是有可能益封食邑!”
嬴冲定目看这图,发现正是北境四州的地图,而王猛在图中解县的方位,画了一道红线。他不禁一阵狐疑:“我这一战功绩不小,可还远不足以增封爵位,朝廷要赏赐酬功的话,除了官位之外,也就只有增封土地人口一途了,”
他现在的封地,就只有一个解县。算来封地的面积与民户,乃是九国公中最小的一个。
故而增封一到两县食邑的可能,高达九成九!就不知是附近的庄县,还是常兴?
然而王猛却在地图上,重重的一点:“如真有益封,那么大人不妨令郭师兄,想办法把这聂县要来!”
“聂县?”
嬴冲微一扬眉,依然不解:“可这有何必要?常兴不是更好?”
聂县在冀州辖内,紧临解县,要过来作为自家的封地,也无不可。
然而聂县虽也田土肥沃,却远及不上庄县与常兴。尤其是常兴县,不但有良田三万七千顷,六万民户,更有着一个让他垂涎了许久的灵石矿。尽管那矿藏规模不大,可每年亦有三五十万金的产出,且储量几百年都不愁枯竭。
“区区常兴,如何能与聂县比较?”
王猛却不屑的笑,用手指再在那道红线上,划出了一道刮痕,言语鄙薄:“国公大人,难道还没想到?”
嬴冲看出这家伙的鄙视,他也没在意。又聚精会神看着那图,而后就有一道电光在他脑内闪过:“先生你的意思,是运河?”
“正是运河!”
王猛笑了起来,眼含欣慰,心想他这位雇主,还不是太蠢:“从阳江往北,经解县至楼峰关,再至聂县獐河,刚好是二百五十里路!这里沿途地软,地势也是南高北低,正适合开挖运河。经我推算,只需雇佣四十万人,六个月工期就可挖通一条宽八十丈,深五丈,能同时通行四艘三千料大船的运河。花费的银钱,绝不超三百万金。之后预计安国府,每年从运河收取的通行费,就可达六百万以上!更可在两岸开辟上等良田四万余顷。”
嬴冲一阵失神,感觉他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如今正为钱的事,而伤透了脑经。
可王猛却是随随便便,就将一条‘金光大道’,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再仔细看着地图,嬴冲又眼神微动:“这条运河,还可控扼冀南冀中吧?”
王猛闻言‘嘿’的一声,并不答话。嬴冲是将门子弟,又是当朝权宛州节度使,督冀宛诸军事。故而这位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这条运河,在军事上的用途。在军略上的嗅觉,确实敏锐。
有这运河在,从解县出兵冀中冀南任何一地,都只需三五日时间。且商路要道,也将掌控于安国府之手,嬴氏在冀州的根基,将益发的难以摇动。甚至可由此,辐射冀西冀北,甚至草原!尤其后二者,受益最多。
商人从宛州宁州诸地北上草原,至少可省去两千里路途。尤其是在如今,机关轮船大行其道之时。
“这可真了不得,若是七年前有这条运河。李伯父北伐的时候,绝不至于半道而止。”
嬴冲不禁啧啧有声,当年李亿先大败匈奴,又统兵七十四万北出云中,与武德郡王六十四万人,左右呼应,横扫草原。
那一战,原本是能一战将匈奴三翼打垮的,可却因后力不继,功败垂成。
其时如有这条河在,后方供应粮草军械时,必定会轻松许多,
阻力也小,想必朝中有识之士,也愿见这条河,被他修成。
可随即嬴冲就微蹙着眉:“可如此一来,怕是真要得罪那固原卢家了。”
这条运河开通,至少要抢去卢家至少三成的商道收入。那时从南方北上的商人,有解县运河这条捷径,怎会再绕到冀东。
这看似对固原卢家无损,毕竟勋贵封地,不能私收商税,与运河的通行费,性质不同。可那边的客栈,车马行,镖局等等,都有卢氏族人的身影。
且沿途的商人,每年都需给卢家一定的节礼,与武阳赢氏在阳江河道收取护航费,是同样的性质。
“大人你如不愿,那就当我没说。”
王猛冷笑,一把就将舆图收起。不过他这动作才到一半,就被嬴冲给按住了。
“先生且稍安勿躁,本公怎么可能不愿?这条运河,嬴某是非修不可!只是有些利弊,事前需仔细考虑清楚。”
此时的嬴冲,是低声下气。心想这河,傻瓜才不修了!
他与固原卢氏本就没什么交情,前次靖北郡王卢文进助他,也只是为偿还父亲他的救命之恩。
如今二族同在冀州,难免冲突。顶多日后卢家有难时,自己看在卢文进的面上,可以放他们一马。
“只是如此一来,我这解县,只怕也要重新规划不可?开挖运河是三百万金,可其实耗费不下千万吧?”
王猛早知这位主君聪颖,闻言毫不觉意外,只道:“确需重建!可解县落成之后,预计光是城中的门面,就可收益二千万金。且此事大可延后再说,前期投入,就只需三百万金而已。”
一旦运河开通,解县必将取代武阳,成为冀元宛三州的商道中心。成为整个北方数千里地域,规模最大的货物集散地。
以如今解县那方圆不到三里地的规模,自然是不够用的。至少也需十里方圆,才可容纳各地的豪商与务工之人。之前故安国公夫人的规划,只能扫入故纸堆。
可一旦建成,不但城中的门面地皮,将为安国府换得两千万金以上的收益。且每年还能从城中商人的手里,收刮上不少钱财。
商税是收不了,可这毕竟是安国嬴氏的封地,多的是办法收刮。
“两千万金?”
嬴冲身躯微震,眼里面几乎全是‘钱’字。心想这可真是一本万利!唯独麻烦的是,那户部尚书与他,即将成为死对头。自己想要推动此事,必须费些周章。
又觉感慨,郭嘉是他的国士,王猛同样也是!是另一种的国士无双——
四一二章七大权天
当王猛拿着舆图,兴冲冲的离去之后,嬴冲就在房中凝眉深思,而后摊开了一张纸,写下了几个人名。
——虞云仙,九月,孔殇,左天苍,嬴月儿,许褚,
这是他现在麾下,所有的权天级强者。按照实力来排名,战力接近上镇国的虞云仙居首;其次是镇国级九月,孔殇;再次是为伪镇国级的嬴月儿;最后是上柱国级别的许褚,
而此时嬴冲在考虑的,是该如何将那所谓‘仙都洞天’,全吞下来。
与王猛一番商谈之后,嬴冲对于这座中古时代的仙府,是益发的感兴趣了。
这是为钱所迫,而根源则是他要在一两年内,正面抗衡那位西方大帝的目标。
开挖运河,要占用安国府三百万的资金。这笔钱嬴冲现在拿得出来,且预计一切完成之后,至少能收益二千万金,或可为嬴月儿量身打造一具仙元神甲了。
可这一大笔资金被占用之后,他这里许多事情,都得延后不可。毕竟这运河,要到两年之后才能进入收益的阶段。而他在北境的收获,虽也丰厚,可这些战利品,要么是被他换成了田产,要么赏赐给了部下,要么就是一时半刻无法变现。
就比如他陆续缴获得来的四具乾元阶墨甲,不但炼化需要时间,沈万三要将之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是涉及二百万金的大交易,有能力的买家,少而有少。
而此时嬴冲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取得与那位西方大帝抗衡的实力。急于复仇是一因,可最重要的缘由,还是那阪泉原一战,嬴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可他曾询问过嬴月儿,知道邪樱枪暂时不能指望,哪怕是将将下来两次真传任务六完成,也没可能将孔殇与九月中的任何一人,推升至权天之境。
玄天与权天,战力差距不大。可二者间的生命本质,却已是质的变化,权天境已初步完成了体内的世界,‘自具自足’,已经有资格脱离这个世界生存。这就似九阶武修与小天位之间的区别,宛如鸿沟。
故而那真传任务六,至少需再积累三次,才可能使二人登上权天层次!
好在这个真传任务,在第三次之后,军队的数量就不再翻倍。否则嬴冲自问,自己至死都没可能办到。
动辄百万大军,数百人的天位,倾尽整个大秦的家底,都一样承担不起。
不过最难的,还是这任务的前提,首先要诛除邪魔,使邪樱枪积蓄到足够的元力。那至少需斩杀十头以上的权天妖王,或者一两位与嬴弃疾等同的‘邪魔’,才可能办到。
所以嬴冲很干脆的,放弃了这条路。
而此时在安国府中,最有可能在短期之内,达到‘伪开国’实力之人,无疑就只有虞云仙一人。
原本嬴冲准备先为这位仙姨。恢复那几件法宝的。可如今因运河之故,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那座仙家府邸。
那不但是虞云仙,将武道修为冲入权天的希望所在,也很有可能为他再换来大笔资金。
如今的情形,已经与几月前不同。几月前他的安国府,只有小猫二三只,不敢去打那仙都洞天的主意。
可如今安国府权天级六人,这势力在三王九公中数一数二,已经有实力谋夺这座仙府。
嬴冲那日之所以要私下与谷云舒接触,就是因‘玄雀’查得明教,在巴蜀一代活动频繁。推断那仙都洞天,位置很可能在古巴国的都城附近,
可惜谷云舒口风甚紧,嬴冲最终一无所得。自然他也没同意,私纵这位明教圣女逃脱的条件。
嬴冲不在乎国法纲纪,可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做这种事的前提,是不能有损国体。而身为光明圣女的谷云舒,无疑是与国无益的。
唯独约翰逊的妹妹‘伊莎’,让嬴冲颇为在意。可既然他已知伊莎,与明教曾有过接触,那就不难顺藤摸瓜。
这个条件,还不足以使他打破底线,将谷云舒放走。
“古巴国么——”
嬴冲沉吟着,又在纸上写下了‘嬴清’三字。
三千年前,大秦始皇嬴政挥兵南下,扫灭巴蜀二国,建巴,川,蜀三州。可至今大秦在巴蜀中的掌控力,都极其薄弱。
当朝三王九公中的双河叶氏,江州上官氏,锦城林氏,封地家族都在巴蜀。可这三家,都是从关中迁往巴蜀,属于外来者。
除了双河叶阀在川州站稳了跟脚,其余蔡国公府,护国公府,在巴蜀二州的势力其实不大。这二州真正的掌控着,并非是这二族,而是巴江嬴氏,蜀中张氏。
二家都少有人出仕秦廷,论门第本该不如流,最多只能算是地方豪族。可大秦宗人府与礼部,每年勘定的世家录,却都将这两家,定在了三王府之下。
只因这二族都有田二十余万顷,大矿十数座,家财亿万。家中更供奉有天位近百人,私兵以十万计。在巴蜀二州内,等如是国中之国,甚至自立律法。使历代秦帝都忌惮有加,不敢慢待。
而这‘嬴清’,正是巴江嬴氏的家主。此族乃是昔年寡妇清的后人,历代都是以女子为族主,以清字为名。
这次他要想拿下仙都洞天,就必须得与巴江嬴氏这个地头蛇接触不可。
嬴冲记得他父亲嬴神通,少年时曾在巴蜀游历,曾与嬴清有过交情。且两家同属嬴氏,也算是远支宗族。
不过近日听闻,那巴江嬴氏已换过族主了,现在的嬴清,只是一个不到十六的少女,只比他大一岁——
摇了摇头,嬴冲觉得这事还得靠自己。联手巴江嬴氏,未必靠谱。于是又在那纸上,写下了张承业的姓名。
他准备在近日,为张承业打造出一具乾元阶的墨甲,将这位老太监的实力,也强化到上柱国,甚至伪镇国层次。
张承业武道修为不俗,绝不弱于嬴唯我。之所以实力还停留在柱国层次,一是因战斗的经验不足,二则是没有合身的墨甲。
以前嬴冲是顾忌这位,迟早要被天圣帝收回去。未免血本无归,才未在这位身上加以投资。
可这次战事了结后,朝廷按律要赐下封赏。其中的一条惯例,就是‘仪同郡王’,意为他嬴冲,可以以国公格,拥有郡王的仪制待遇。
那时他可名正言顺,向天圣帝要人,把张承业要来当自家的内侍总管,
且以这位的功绩,也已值得他,投入重金了。
——七位权天级,从明教虎口中夺下这仙都,再加上他本人,嬴冲已有了两三成的把握。
也就在这时,嬴冲感觉到船只的速度,骤然一滞。嬴冲挑了挑眉,往窗外看了过去,发现那宿州城,已赫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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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三章凤栖梧桐(二更)
大军抵达宿州,之后光是四十五万人登岸,沿途展开阵型,就花了足足半日。嬴冲也同时知道了关于老上贤王,还有那二十万匈奴骑军的最新消息。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的船队刚刚抵达宿州的时候,这二十万骑,才刚从这里经过,
就只差这些许时间,他们就可能在宿州,将这支残军截住。可惜的是这条河道再不能北上,从宿州之后,河流就开始折往冀东方向。否则的话,老上的二十万骑最多再有个两个时辰,就将被他们截住。
还有一个消息,是左谷蠡王散于冀北冀中的十三万骑军,此时也正往冀门郡的方向汇集。
这也是一只强大的军力,一旦与老上贤王汇合,仍可形成一支三十三万骑的重兵集群,不可小视。
错非是那匈奴人的弓,只能射十轮左右,这三十三万骑的战力,甚至还可超越于他麾下这四十五万秦军之上。
“果然!既然未放弃冀门,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定然是从冀门郡回归无疑。”
嬴宣娘以兵棋推演着:“只需有五万人,在冀北城堵住我军。他们至少可抽调出大约三十万骑,全力攻打云中!”
嬴冲微一扬眉,仔细看着舆图,总觉得那老上的意图,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们手中的粮食,现在也该不足了——”
那些匈奴铁骑,将数百万头牛羊丢下,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粮食。这些骑士随身带着的干肉块,就可支撑十余日之久。
可问题那些战马——这近百万匹龙驹,可不仅仅只是要吃草而已。不但每餐都需处理过干草,还得食用大量上好的黄豆与谷物。
之前他在安沙县城内缴获的几百万石粮草,就是因此而来。其中的绝大部分,其实都是供战马食用的精粮。
除此之外,有些特殊的马匹,似铁龙骑的铁角龙驹,甚至还需一定的肉食。
而一旦马力不足,匈奴就没可能摆脱秦军的追袭,哪怕退到草原上也没用。
“冀北城的存粮已经不多,只有三十二万石左右,再加上七万头羊。其余绝大多数,都已被匈奴人运往草原与云中。此时哪怕匈奴人再怎么搜刮,也最多只能供他们半月所需,”
嬴宣娘柳眉微蹙,陷入了凝思:“也就是说,他们哪怕封锁冀北城,也只能余出半个月的时间,打破云中郡的封锁。”
她不觉得李靖驻守的云中,会这么快就被匈奴人突破。那边十余万大军据险而守,匈奴三十万骑至少得损伤近半,才有可能破城。
尤其是在秦军一方的权天强者与阴阳师,都占据优势的情形下,左贤王突破的可能,只有不到一成。
且嬴冲麾下的大军,也不是不能走马邑绕道的。
——既然对方的粮食,只能够半月所需。那么秦军就只需以一部坚守云中防线,然后待老上粮尽就可。
这冀门郡看似是条匈奴人唯一的生机所在,可其实也是一条绝路,
“可他们除了冀门郡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从冀州至草原,只有两条路,一走马邑,一走冀门,最后却都需经过云中——
其实马邑那边更安全,地形开阔,云中郡方向无法完整的封锁。而冀门不同,那边是狭道,北面出口的宽度只有三十余里,只需三五个大型的坞堡,就可将这条路堵塞。
可问题是现在,只有冀门郡那边,才有左贤王所需的粮食。
嬴冲看着舆图,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在他看来,左贤王在沿途获取粮食的可能性,几等于无。
按照绣衣卫的回报,自从秦军在阪泉原大胜之后,这个消息已在冀州范围之内,疯狂的传播。
这使得冀北冀中,无数的‘义军’蜂拥而起。那些侥幸逃过一劫,躲入山林内的世家豪族,还有逃散的府军等等,都如野草般的冒出头来。总数达二三十万,分布各方。
这些人无法抗拒左贤王的大军,可在地方上据守城池坞堡,还是很难缠的。
此时秦军重归冀北,各地的世家豪族,哪里再敢冒风险,给匈奴人提供援助?难道就不惧秦廷秋后算账?
如今又有四十五万秦军追袭在后,左贤王哪里还有时间去打粮?
可就这么赶去冀门郡,也同样是死局,老上会甘心情愿?
嬴冲思索了片刻,还是微一摇头,他暂时也想不出那左贤王,是否有第二条路可走。
看来自己的大军,只需一路向马邑城进发,提前将这条道路封堵,就可再获得一场全歼大胜——
可嬴冲却仍觉不安,感觉自己,似乎漏了一些事情。可疏漏在何处,他还未能想到。
不过为完全起见,他还是在地图上点了点。
“通知冀东各城防御使及府军,这段时间定要小心防备。再遣人去见靖北郡王,老上或有东进的可能,让他注意一二。如有可能,请固原卢氏遣一支族军,前往固原郡东线,沿河道布防。”
嬴宣娘面色惑然,眼神怪异。心想那左贤王怎会东进?要把肉烂在锅里么?
冀东那边,可没有北上草原的道路。除非是去攀越那七千丈高,妖兽成群的贺兰山;又或者走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井陉,进入赵境。
——可这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且以固原卢氏的势力,随时随刻都可在冀东三郡,拉起三十万大军。
那可是真正的精锐,非嬴冲手下的乌合之众能比,不好招惹——
下意识的感觉荒谬,可嬴宣娘想到嬴冲这些日子以来的远见卓识,深谋远虑,还是答应下来。只是派出几个信使而已,不费什么事。
“此外暂授辛弃疾云中团练使职,命其麾下六万众,兼程赶往云中郡,听从李靖调遣。”
嬴冲对于夜狼谷中那支军队,颇为期许。有这支解放出来的精兵襄助,李靖必定能守住云中不失!夜狼谷距离更近,那边赶至云中的时间,要比他们更快许多。
而辛弃疾此人,他也颇为欣赏。云中团练使职的授职不高,可已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
毕竟他现在,只是督冀宛诸军事,而非是真正的冀州节度使。不过以辛弃疾抗击匈奴数十日的功勋,事后他倒是可保奏此人,担一任三品防御使。
与嬴宣娘一起安排好了行军路程,以及接下来他们采用的战略之后,嬴冲就与嬴月儿及许褚二人一起,走上了一架由四头翼龙驹拉拽的飞车,离开了大军,直往东北方向行去。
大约走了一日左右,沿途又有一份战报传到了他手中。却是那七万冀北降军因立功心切,过于急进,中了左贤王老上的埋伏。
幸亏是他早有防备,命三千铁龙骑与山陵卫游弋之后,及时支援,才没令这些冀北军全军覆灭。
这一战损失不多,仅只死伤五千人。却使秦军各部,大为戒惧,都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追击的步伐,沿途更谨慎小心。
这一战让嬴冲,又刷新了他对老上的评价。能够在秦军十数位权天级,时刻不停的观照下,依旧能成功布伏,这位的本领,果然无愧于名将级数。
不过嬴冲却并不担忧,也没有回归指挥之意。这一时半会,嬴宣娘那边还出不了事情。尽管他二姐的指挥才能,远不及老上。
可那左贤王要想凭现在的实力翻盘,也是难如登天。
而仅仅半日之后,他就看到了一座高山耸立。
那是一座高约九千丈的大山,从六千丈往上,满布着皑皑白雪。而到了七九丈高处,却又是一片火红之色。
那是一株梧桐树,生长在火山口旁的巨大梧桐。
要激发玄鸟血脉,无论什么时节什么地点都可以。可他如想要在激发玄鸟血脉的同时,最大化的改善自身的功体与肉身,那就需正午时分,借助梧桐之助不可。凤栖梧桐,自有其因。
那株十大灵根之一的神木梧桐,已无法寻得。可幸在一万七千年前,有位名为铁冠道人的金仙,曾将一颗神木梧桐的种子,种植在了这座雪峰山顶。在大约一万七千年后,形成了一株方圆三千丈的火冠梧桐。
而如今这雪峰山,就正在秦廷的管辖中。
五千年前,大秦以武力将盘踞在这里的无数玄鸟,都尽数驱逐。可因这颗火冠梧桐,对同为玄鸟血裔的嬴氏子弟颇有好处,每年产出的梧桐子,以及伴生的诸多灵草,亦可用来招揽玄修,故而秦廷并未将之砍伐。
不过为防这火冠梧桐,再为凤凰一族所用。大秦常驻五千精兵在此,还有一位玄天位境的玄修坐镇。
而此时他们的马车才刚一靠近,就听得那山顶一座道观内,传出了一声轻喝。
“汝乃何人,安敢擅闯雪峰山?不知此处,乃我大秦禁地?”
嬴冲不说话,只径自将自家的印信丢了过去。而后那道观之内,就传出了一声惊咦。
“原来是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诸军事,安国公大人驾到,小修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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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四章守正遗言
嬴冲从马车中走出时,就看见了那道人。面貌大约四十年纪,一身紫授仙衣,气质超凡脱尘。
再望此人一双大袖,果然是绣着一朵白色的云纹。
“原来是白云观的道友坐镇于此!”
嬴冲郑重一礼,然后笑道:“让我猜猜,可是白云九真之一的九观仙长?”
这个人,乃是昔年守正道人的徒弟,四十岁许,就已证道玄天境,前程很被人看好。
如今白云观与他关系不错,只从裴修元携带魔天镜到他麾下效力,就可知白云观与他有结好之意。
“正是九观!”
那道人双眼定定凝神,有些失礼的仔细上下看着嬴冲,须臾之后才又笑问:“小修道号,竟能入国公大人之耳,是九观三生之幸。就不知大人,今日为何来此?”
嬴冲也不废话,直接就仰望上方的那株梧桐树:“嬴冲是为这株火冠梧桐而来,要借这树一用。不知九冠道友,可否行个方便?道友可以放心,本公只需一日一夜,且绝不损这火冠梧桐一分一毫。”
这是先礼后兵,对这火冠梧桐,他是势在必得。不过九观借助这里布置的法阵,实力亦可比拟权天。不到不得已,他不会选择用强。
这里毕竟是大秦少府辖下的灵地,嬴冲也不愿因此得罪白云观,能够用言语说服这位,那是再好不过。
那九冠道人却只犹豫了片刻,就又一笑:“那就一言为定!希望国公大人离去之时,这梧桐真能分毫无损。”
说完这句,他就已法力一挥,主动将那护山法阵打开了一线。
嬴冲眼神微喜,真心实意的道了声‘多谢’,随后就将那‘摘星’显化身后,借神甲之力,裹带着他的身躯飞空而起,直接向那梧桐树冠的方向行去。
而就在他身影,从这位九观道人身旁经过的时候,就又听这位言道:“不知国公大人近日,可曾前往白云观拜访过?”
嬴冲微一挑眉,讶异的看着身侧:“曾有登门之意,可一直以来,并无闲暇,”
“也对,自大人承爵以来,就俗务不断,如今又一肩承担北境安危。不过——”
九观道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教国公大人得知,家师持玄宙天珠羽化之后,遗蜕数月不散,仍在等有缘之人到来,只为了结前因。且家师生前亦曾交代九观,将一言转告国公。说是三年之内,不得出关;太学祭剑,天下莫敌。”
嬴冲身躯微震,目中立时精芒隐透:“这些事,为何不早对本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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