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涨潮?
简直是天将塌陷!
江潮不再平寂,大起大落,冲击山岸,栓系成长线的木桶阵绷紧之后,只不过与江潮数个回合的拉锯冲击,便被荡成一个满圆,看起来随时会崩开——
在满圆绷紧的起始点。
少年和蓑衣老叟,站在雨幕中。
九叔杵着长竿,噼里啪啦的雨珠敲打在蓑衣之上,荡出雪白的细长弧线。老叟沉默肃立,望向码头尽头的男人,神情凝重,满是敬意。
一袭黑衫,随风飘摇,如泼墨一般。
黑衫主人的双脚,却如铁钉,牢牢钉死在原地。
宁奕长发盘在脑后,以一根黑色发髻别住。
他单手轻轻握着细雪,握着剑柄的五指依次松开,复又拢紧。
他在呼吸。
细雪也在呼吸。
一人一剑,彼此融成了“整体”,在层层江水的冲击之下,不动如山。
码头已经被江水淹没,远远望去,水波荡漾,宁奕便像是站在水面之上,天顶黑云压得低沉,他像是一个人,在对抗整座世界。
压抑到了极点。
天光彻底黯淡,世界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江面之上,涌出了一抹阴翳。
江心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拧转,水波翻涌,逆成龙卷。
数万枚漆黑鳞光,从拟龙卷中抖落,江波起伏,时而堆砌如高楼,时而下陷成低谷,于是这万枚鳞光,随波起伏,抵压成刃,迸发出簌簌簌的尖细声音。
切斩这雾江的雾气,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宁奕平静凝视着眼前滔天而来的巨浪。
在这勐山世界,他失去了星辉,神性,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介凡俗之身。
所拥有的,就只是手中的一把剑而已。
余青水瞪大双眼,他看到宁奕向前迈了一步。
本就站在雾江码头尽头的男人,本该一步之后,坠入江底,但却稳稳踩在了水面之上……这是何等忤逆认知的事情?
只一步之后,宁奕开始奔跑。
一团黑衫如墨,在风中挣脱,顷刻间便被浪潮淹没,接着再冲出浪潮,滚滚江潮扑面而来,男人踏江而行,气势如平地起惊雷,愈发高涨,一往无前。
他尚未出剑,双手握紧细雪,微微前倾,侧悬于面前,剑锋像是轻轻“抵”在扑杀而来的江水之上。
一重巨浪,扑打而下。
下一刻,银光闪现,巨浪被无声无息地切斩开来——
在喧嚣与轰鸣声中,有一抹寂静无声的杀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