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城的院子里,星辉升腾。
坐在木桶里的少年,轻轻吸气吐气,血水混杂在桶中,缭绕的热雾当中,晦暗的水汽周旋,架在木桶边缘的两只手臂,有些脱力的搭在桶外。
伞剑插在木桶旁边,木桶边沿挂着半条白毛巾,宁奕背靠木桶,长长吁叹一口气,他的胸前,稍稍有些滚烫的热水,上面飘着一只纯白的叶子,他拉扯毛巾,拧干之后用力的擦拭面颊,把细密的汗珠擦干,然后将毛巾搭在肩头,一根手指探出,按在白叶中腹,把骨笛来回摆弄,如小舟游水。
shā • rén是一件很消耗精气神的事情,伞剑再锋利,杀死一个人,仍然需要全神贯注,不可以又丝毫怠慢。
与以往shā • rén的每一天相似,宁奕今天很累。
但是破开了初境,他的心情更多是一种紧张,平静,眼神当中带着一抹复杂的意味。
宁奕的直觉告诉自己恐怕没有徐藏说得那么简单。
“修行是一口一口的吞吸星辉。”徐藏眯起眼,看着宁奕道:“但你不是一口一口的吞吸星辉,你是在胡吃海塞整座院子里的星辉都被你一夜吞干净了,你动用了骨笛?”
宁奕嘴唇干涩,声音沙哑:“我”
他摸了摸骨笛,欲言又止。
坐在桶里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在骨笛当中看到的那一幕震撼而又绝望,悲哀直通人心底部,整个世界都随着那颗古木凋落,天幕撕裂,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生灵都没了声音和气息。
世界的尽头,有人沐浴圣光展开羽翼,向自己走来
脑海当中一阵撕裂,道宗的功法本身极其温和,但宁奕此刻头疼欲裂,忽然之间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状,惊得快要蹦起身来。
“我破境了?”
星辉凝结,成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膜。
第二境界。
徐藏注视着惊愕无比的少年,自己在木桶边沿站了一夜,看到了宁奕身上的变化,无数星辉追随而来,这是一种完全异于常人的修行状态。
即便是惊艳如周游的天才,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由初境入第二境。
如果宁奕展现出了有丝毫的不适,他会立刻打断宁奕的状态。
直到宁奕开始无缘无故的流泪,徐藏试着唤醒,无果之后,迅速以声音震醒了他。
宁奕坐在桶里,浑然感觉不到桶里的水已凉了,他终于明白徐藏之前所说的“胡吃海塞”是什么意味自己破开第二境,竟然没有丝毫的阻碍?
“是骨笛的缘故?”宁奕喃喃自语。
“白骨平原”少年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骨笛。
“白骨平原,这是你的名字吗”
浸泡在水中的白色叶子,在掌心轻轻摇曳,舒展,似乎真的听到了宁奕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