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东西有些凌乱,谌嘉树检查完学生写的病程记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直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杂乱无章,但很明显,在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适应良好。
废话!那都是他们搞出来的啊!护长一天骂三顿人家依旧我行我素好吗!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将散落的医嘱单和各种检查单都拿过来,然后逐一放回架子上对应的格子里。
转身的时候听见杜铭他们在聊天,说的好像是什么综艺节目:“听说了吗,那个《最优秀的实习生》节目,第二季招的是医学生。”
“我看到热搜了,这不是闹呢么,医院怎么拍综艺?”
“上一季是选董事长助理,七个人里留两个,这种属于私企的,你做得再不好,人家老板同意了就可以拿offer,医院?他们准备怎么搞?”
“节目组不是说吗,招募外科方向的实习生,硕士和博士,或者特别牛逼的也可以放宽到本科,竞争进入顶级医院的名额。”
“哪个医院的领导这么想不开答应做这种事?”
“私立医院才行吧?公立医院……哎想进来也不是哪个领导说给进就进的啊,得考试,还得公示名单,这样闹到最后就不怕别人说不公平?”
“树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谌嘉树原本听着他们的闲聊,冷不丁有人叫他的名字,收拾东西的手顿时就顿了顿。
然后点点头,“如果节目最后在公立医院拍,我觉得不是很好,公立医院患者多工作太忙碌,拍纪录片还可以,拍综艺太影响正常秩序,医生这个职业也不适合拍综艺。”
“我知道这个节目,实习期就一个月,通过一个月的实习,或者说试用,争取就在这个单位的机会,那是招学术型的还是专业型的?学术型的话,一个月后能争取的大概率是规培名额,专业型的话,已经完成规培了,要本科生做什么?”
“招人的定位就有点让人觉得糊里糊涂的。”
“还有,就算最后留下来,凭什么他们只是几个人之中的优胜者就能留下来,而不用经过和大家一样的考试面试,留下来之后有没有编制又是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编制就算了,要是有编制的……”
谌嘉树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已经彼此心照。
一附院医护人员众多,看起来大家都一样,外人不知道,但内部人士绝对清楚,从工号上就能看出一位新同事有没有编制。
有编制的工号全是从“1”开头的,没有编制的全是从“5”以后算,越是工号数字大,越是资历浅。
说什么同工同酬,是同工同酬了,但有编制和没编制,目前来讲,就是有差别。
因此每年到了招人的时候,一附院是允许没编制的医护人员报名参加考试争取入编机会的。
“看来这个节目还是在私立医院拍比较保险,不然拍出来容易被骂。”杜铭啧了声,说了句。
谌嘉树是知道一些内幕的,笑了一下,“其实这个节目联系过咱们医院,看上骨二科的严星河了,想让他做带教老师。”
大家愣了愣,除了刚来实习还没轮过骨科的两个学生不知道严星河是谁之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怎么就、盯上老严了呢?”
谌嘉树解释道:“这不是之前疫情的记录片里他有出镜么,又做科普,粉丝也不少,综艺节目要的就是人气,你说主任和他,节目组会选哪个?”
那肯定不会选主任,虽然主任更牛逼,但这份牛逼带不来人气和收视率。
大家啧啧称奇,完了又问:“那老严答应了?”
谌嘉树摇摇头,“他觉得很荒唐,抵死不从。”
甚至还发朋友圈含沙射影来着,谌嘉树心里暗笑,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懂了。
“反正不会是我们医院,卓院没必要这么做。”他说着,很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大家讨论的点又换了一个,“他们怎么只招外科,是我们内科不配吗?”
“内科有什么好拍的,每天不是查房就是写病历。”杜铭笑嘻嘻地吐槽一句。
他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接着道:“那外科还只会做手术呢,病历就写三句话,病情平稳,治疗同前,续观。”
大家立刻又笑起来,这样的小玩笑虽然已经是玩烂了的梗,但每次说起来都会觉得很好笑。
笑声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大家以为是有病人来,便全都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一个穿着靛青色连衣裙的年轻女郎站在门口,朝大家腼腆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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