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可以说是渴望,但更像是恐惧,如同他初醒时恐惧被同类吞噬一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他,决定着他的方向。他极度厌恶、极度恐惧这种被操控的感觉,所以才想要扩张自己的领地。只要地盘足够大,力量足够强,他就会自由吧?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的智慧也根本想不出答案。很多时候他停留在荒野中央,仰望上天,思索着。只是无论他如何去想,想了多久,都是徒劳而已。他的意识十分简单,简单到了只有黑白二色的地步。他拼命地想找出第三种颜色,却如何能够如愿?
他发现,其它的鬼影似乎是不会思考的,那些足够强大聪明的鬼影最多也就懂得遇见他时迅速逃开。这是他与寻常鬼影的区别,但这区别有何意义,他并不明白。
终于有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吞噬鬼影的速度太慢,可这又不是力量强大能够补足的。于是在下一场战斗之后,他的口中多了些东西,他觉得,这些东西似乎应该叫做牙齿。
有了牙齿,又为了按住拼命挣扎的鬼影,他又用新捕食的影雾造出了手臂。
他的领土日益扩张,飘浮的速度显得慢且不灵活,又容易被狂风吹走。而当他有了腿之后,就可以在地上借力,于是领地又扩张了一倍。
他的力量逐渐增强,身体也日益凝练,雾影浓得有如实质。他甚至为自己造出了四片翅膀,以便飞上天空。他发现,立得越高就看得越远,虽然此时他仍然不需要眼睛,全然以灵觉来感应周围。只是他至多只能飞上十丈,十丈之上有一层无形的罡风,他只消触上一点,躯体立时会被罡风削去。
荒原上无日无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正疾飞觅食的他骤然停了下来。在他的意识中,一道闪电猛然劈开了混沌的空间:
“我是谁?我要去哪里?”
这两个问题如此纠结于他的思绪之中,甚至使他将觅食的天性都放到了一边,百丈内但凡有点灵觉的鬼影借机都逃了个干净,他却不以为意。
他就这样立在荒原中央,苦苦思索着。
恍惚间,一点青色莹光飘飘荡荡的划过整个荒原,凝停在他面前,将淡淡的青光洒落在他身上。
在这柔和温润的青光下,他感觉十分的舒适、宁定,识海中的暴虐、狂乱一一平复。看着这青光,他也知道了第三种颜色是什么。
青莹围绕着他飞了数周,随后向远方飞去。飞出十丈后,又停在了那里。他觉得这青莹极为亲近,本能的不愿远离,便大步跟上。
待他走近后,青莹又向前飘飞了一段。
“它在指引我的方向吗?”他想着。虽然仍不知道“我是谁”的答案,但能够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错。
在青莹的引领下,他不停地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此时并没有距离的概念,只知道走出了至少十个自己领地那么远的距离之后,面前黏稠浓雾忽开,现出一个全新的天地来。
这片土地坚硬无比,地上泛着层层叠叠的黑雾,奇的是,尽管黑雾缭绕不散,目力能及的范围却较他初始存身的那片荒野何止大了千百倍?
他极目望去,越过不知几千几万丈远的距离,终于看到了一片浩浩荡荡的大水。水上方是深沉的黑,不见天日,也不知水面上的光亮从何而来。他意识略微一动,刹那间又跨越了数万丈之遥,早已越过那片大水,看到了一条黑沉沉的河岸。
原来如此大水,竟然是一条河?
还未等他从震撼中恢复,神识又向前极速延伸,于是,他看到了那一座立于苍茫之间,踞地而接天的巨城!
此时此刻,他的意识延伸范围已是前所未有的广阔,而且是四向发散,向前延伸有多远,也即会向四方延伸多远。而这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从进入这片天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