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碎石自洞顶掉落,三尸锁魄大阵虽只损了数百咒符中的六七个而已,但在虚无眼中,此阵实已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在虚无近乎于疯狂的长笑声中,石洞洞顶碎石残片如雨纷落,只在刹那之间,三尸锁魄阵已被尽数破去。
虚无凝立虚空不动,双眼紧闭,肌肤阵青阵白,接连换过十种颜色后,才慢慢恢复了往昔的白皙细嫩。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清秀若女子的五官有些扭曲,双瞳中不见黑白,唯有血雾氤氲弥漫,几乎就要渗出眼眶。
他身体一倾,就此落在地上,举步向石厅出口行去。临到出口时,虚无身体轻轻一颤,犹豫了一下,终迈出了那一步!
这一步迈出,自然而然的虚无就出了石厅。这一次他毫发无伤,根本没有以往那撕魂裂魄的痛苦,也没有神魂俱灭,不得轮回的危局。
虚无立了许久,嘴角才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自语道:“虚玄啊虚玄,你关了我这许多年,可没想还会有这么一日吧?枉你道行通天,也算不到那小子的叫声竟然有这等功效!”
他大步穿过曲曲弯弯的天然甬道,终出了石洞,立在半崖之中展目四顾,深深呼吸夜间山地微凉而澄澈的空气。
虚无看了看夜空弯月,环顾过群峰隐隐,再垂首望望下方沉睡中的山林,终长笑三声,化光而去。
※※※
纪若尘悄悄从邀月殿侧门溜出,夜凉如水,登时觉得神清气爽,轻松无比,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他轻轻掩上了殿门,将满殿的珠光宝气和喧嚣扰攘都挡在身后。
纪若尘早已陪着众宾饮下了不知多少杯神仙醉,此刻只觉得胸中时时翻涌,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片刻,用的还是尿遁。至于顾清,席筵方开就已借照顾青衣之名,离了邀月殿,将陪众宾饮宴的千斤重担都压到了纪若尘身上。
他回首望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邀月殿,心中既有甘甜满足,也有一线莫名的苦涩。风中偶或有蛙鸣虫喃隐隐入耳,鼻端草叶的清香渺茫掠过,纪若尘决心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清静,信步行去,一路上穿花绕石,渐行渐远。
一道翠嶂矗立前路,原来是座巨大的假山石,只见白色怪石嶙峋,在月下泛出冷光,如鬼怪猛兽纵横拱立。石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
纪若尘忽觉面前掠过一阵森森寒风,风中隐约含着的气息锐利如针,刺痛他的心神,让他本已是半醺的酒意一下子消散大半。
纪若尘本能地停住脚步,提聚真元,进入戒备状态。阴风过后,十余丈外现出一个淡淡身影,在他面前一掠而过。那人忽然一声低呼,定在原地,转头向纪若尘望来。那双美目如春山深处,淡然悠远百折千回,迷离中又隐有寒意掠过,仿佛料峭春寒中尚未完全解冻的冰湖。湖水中偶尔泛上一些彩光,就会透出阵阵足以引得人神魂离窍的玄异力量。
初望她的一刻,纪若尘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一双变幻无穷的眸给吸了去,片刻之后才转而看清了她的容貌身姿。她那张倾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笑中既有淡漠,也有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涩。在这张脸上,本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足让人痒到心底深处的媚也去了十之六七,唯有冰冷与淡漠完整不动地留了下来。
她双手各提着一坛酒,那崭新的泥封,满溢的酒香,正是道德宗独家密制的酒中极品醉乡。她见纪若尘呆呆地望过来,一双凤目慢慢垂了下去,冰封初消,寒水复流。
纪若尘不开口,她也就不语,只那么静静立着,望着足前三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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