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人来问定逸,这老尼姑性情刚烈、倔强执拗,只说无事,叫掌门和师姐放心。仪琳被关在庵后思过,听庵中师姐妹们说及这些事,心知必是吴大哥搞的鬼,吴天德肯为她费这些心思,这小尼姑心中想来真是又觉甜蜜、又觉欢喜,可是听师姐们说及师父这两天脾气暴躁,寻常有事大家都不敢去见她,又不禁为师父担起心来。
那些戏子们每日尽挑些香艳的曲子,唱来自得其趣,有时也来出全武行,四个戏班同时登场演出大戏,反正主顾已经付了钱的,有无客人也不在乎,全当习练技艺了。
本来这时将近初冬,香客已渐少,但是百姓们现在正是农闲时节,闻听恒山白云庵有人闹出这场好戏,都想来看看热闹,这一来白云庵的香客反而日渐增多,许多人一大早就揣了两张大饼,到了山上先恭恭敬敬去拜了菩萨,然后跑出来津津有味地看戏,直到太阳落山才下山去。有了人喝彩,那班戏子们也唱得更加卖力。
朱静月和曲非烟想不到自家相公居然想出这么缺德的方法来对付白云庵的定逸师太,真是令人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这食古不化的老尼姑服软,两个人兴趣上来,每天都来向那些戏子们打听尼庵里的动静,想看看吴天德的办法到底见不见效。
蓝娃儿从田伯光那儿弄清楚了吴天德和仪琳的事,也是忍俊不禁。她幼时曾听父亲讲过美丽的公主被魔王掳走,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佩着宝剑,去将公主救回的故事,本来觉得那样的心上人,才是值得叫人倾心的英雄豪杰。可是现在看到吴天德的这番胡闹,虽然近乎无赖,但是又叫人觉得浪漫无比,唉……如果有个男人这么追求自己,那么有一天白发苍苍时,想起来这些事也一定还会觉得甜蜜无比。
她眼睛里冒着星星,望着吴天德在厨房里挥动大勺的‘英姿’,只觉这男人就像自己族中神圣的‘可兰经’一般神秘,一样无所不能。
她用梦幻一般的语调对田伯光道:“先生对仪琳姑娘真好,呵呵,原来爱可以爱得这么浪漫,爱和真主一样永恒”
田伯光悄悄看了看坐在房内和曲非烟咬耳朵的朱静月,酸溜溜地说:“爱当然是浪漫的,爱当然也是永恒的……嗯……不过必须是在情侣不断变换的条件下!”
第七十八章三千兵痞闹恒山
定逸师太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本以为自己软硬不吃,吴天德便拿自己毫无办法,不料碰上吴天德这种无赖手法,恒山白云庵竟被四个戏班子给打得落花流水,无力反抗。
吴天德找来戏班子骚扰白云庵,倒未想过用那种戏曲来激怒定逸,听了戏班子唱起《小尼姑思春》,颇为担心定逸会找上门来,严阵以待了大半夜还不见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这日午后,山上下起了绵绵细雨,这该是深秋最后一场雨了,天气异常阴冷。朱静月有身孕的人,性子比较慵懒,和曲非烟偎在热炕头上聊了会儿,就双双睡去。吴天德听着秋雨中隐约传来的曲子,刚刚有了些困意,不戒和尚掀起门帘儿,向他招了招手,吴天德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不戒和尚兴奋地道:“小郑这小子带兵上山了,哈哈哈,你快去瞧瞧,老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军队行军,实在有趣得很。”吴天德听了精神一振,冒着细雨冲出院子,跑到门口那棵秋梨树下,田伯光和蓝娃儿正站在树下大石头上,对着山路上的军兵们指指点点。
细雨如雾,朦朦胧胧的好像在天地间扯起了一道薄纱布幔。那些官兵沿着百米外一条小路,迤逦而行,摆成了一字长蛇阵,正向山顶攀登。
这些官兵一人披了一件蓑衣,头戴斗笠,瞧起来威风凛凛,军纪严明,只是风中隐隐飘来一阵阵粗俗笑话的只言片语,夹杂着一阵yín • huì的怪笑和口哨声,叫人不免……
郑绍祖持了山西巡抚丁纪桢的调令去军中调兵,军队没有兵部戡文,又非战时,本来不可擅自调离驻地,但这只军队本就驻扎在浑源县内,以调上山去练兵的名义,丁纪桢调动几千兵马自不在话下。
郑绍祖事先得了吴天德嘱咐,不敢过来搭腔,为避嫌疑,连行军之路也离他们远了一些。吴天德手搭凉篷,向云雾缭绕的见性峰顶望去,只见一条人龙已隐入雨雾之中,隐约可见牵着黑骡子的伙夫‘得了驾’的呵斥之声。
往山下望只觉人流不断,雨中视线难以及远,也不知还有多少人马。吴天德见了开怀大笑,伸手指着那队伍啧啧赞道:“老丁够意思,我原以为三千兵不够折腾的,现在却只怕人太多了,真的毁了这佛门圣地。你瞧瞧,壮观!实在壮观!这队伍,真比寡人的长城,还要长啊!”
田伯光干咳一声,道:“老大,话可不要乱说,被官兵听到了要砍头的,到那时寡人是一个没有,寡妇可就有三个了,寡妇的眼泪那是一定比长城还要长得多啦。”
吴天德看得有趣,不经意间顺口冒出一句前世熟悉的台词来,经田伯光一说,才想起这无意中的一句话,在这时代是要杀头的,扭头望望没有外人,这才放下心来。
白云庵中一个小尼姑无意间发现这支官兵,从半掩的庵门内惊奇地瞧了半晌,她是一个弃儿,从小住在白云庵,还不曾见过有官兵上山,虽觉有些怪异,可是庵主这几日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去告诉他,只将庵门关上了事。
恒山派主庵无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余间瓦屋,分由众弟子居住。因为阴雨连绵,直下到落暮时分才停下。所以见性峰上群尼都不曾在庵外走到,竟不知一哨千余人的军队已在一里多外的山林中开始安营扎寨。直至晚饭时分,开始有淡淡的烟味儿飘进庵堂,继之烟气越来越大,直欲呛人,才有尼姑发觉。
定静师太听见前院有小尼呼喊起火,连忙奔到院中一瞧,果见天空飘来一阵浓烟,虽觉今日阴雨连绵燃,竟然燃起山火有些蹊跷,但无色庵全是木制架构,心中可是不敢大意,连忙纵身奔至前院,打开庵门冲了出去。
定静师太刚刚打开庵门,飞身跃了出去,就见昏黄的夜色中一头豪猪狂奔而来,定静大吃一惊,恒山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巨大的豪猪了?远远的,从浓烟冒起的山林处冲过来几十号人,紧追在豪猪后面,大呼小叫。
定静师太略打了个愣怔,就见一片箭雨袭来,定静师太赤手空拳如何抵挡?大骇之下正要闭目等死,那片利箭却“笃笃笃”齐刷刷钉在她的脚前,箭尾嗡嗡直颤,气势甚是骇人。
定静师太定了定神,只见冲过来的竟然是几十个官兵,一个个提着刀枪棍棒,大呼小叫地冲至面前却不理她,自去兴高采烈地去抬那头已死在地上的巨大“豪猪”定静师太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豪猪,分明是一头全身中了无数枝利箭的山猪,居然尚有余力奔逃至此才死。
郑绍祖领了他亲手挑选的几名神射手,笑嘻嘻地随在那些人后边走来,这些壮悍军士有提着绳子的,将山猪绑了,用几条棒子搠进去合力抬起往回便走,见了郑绍祖挥手道:“郑头儿,今晚有野猪肉吃啦,香着咧。”
郑绍祖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道:“两条后腿烤了留着,我和这几位兄弟喝两盅。”那几名箭手听了大声欢呼起来,郑绍祖走到定静身前,拱手道:“本将这些兄弟都是粗鲁人,惊扰了师太,勿怪,勿怪!”
这时庵中也跟出几名弟子,两日前已赶回山来的郑萼也在人群中,见是哥哥领了一群持箭的官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不敢声张,也站在师父后面倾听。
定静师太莫名其妙地道:“这位军爷,那边林中是起了火么?你们来这里是……?”郑绍祖呵呵一笑,道:“林中没有起火,是我的弟兄们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