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般地大声做出了总结语,背对着她的脸上,如被坠落的红椿花花瓣亲吻而过,最后还是失败地通红起来。
完全跟小孩子一样的思维,有谁会一见面就对消失了很久的朋友问这种问题嘛!
那种不正常的、会令他感觉到很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就仿佛是浸泡在温度正好的温泉中,回归到一切还是「0」的时候。
什么都不用想;无论说些什么也都没有关系,因此就想要一直呆在这种舒适的氛围里,就算一直聊下去也没有关系……
「不,不,很有关系,怎么可以,跟这家伙……」
“我要回去了!”
他抬步就走,怎样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放生澪慌忙叫了他一声,在他身后问道:
“哎,中也……我们还能见面么?”
“我还没问你……”
然而他的速度实在很快,如果刚才不是刻意回头,放生澪根本追不上他,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上。
「……只要住在这里的话,总有一天会再遇到的吧。」
她宽慰自己,在原地站了站,才迟钝地也抬步离去。
——
等买了东西回去已经是傍晚。
刚才摔倒的时候,其实脚踝似乎有些扭到了,但那个时候被与中也少年相遇的喜悦冲散了一切,竟然浑然不觉的。
等自己走在路上,才慢慢发觉,结果连上楼梯都很困难。
婉拒了一个好心路人的帮忙,放生澪在路边休息,晚霞落入东京港,将城市照射成橘红色的汪洋。
在她的故乡阳炎山附近的日上山之中,有一个传承:
当夕阳位于山的方向时,不可以看山;当太阳落在山顶之上时,才可以找到入山的道路。
夕阳是充满灾祸的东西。
伴随着山鸣之声出现的被称为「祸津阳」的夕阳之景,更是被视为灾厄本身,从古至今都吸引着死者、或心存死志者前往,融入进夕阳本身。
澪深深地喜欢着这种夕阳,并为之着迷。
她的记忆里,存在着一座被夕阳笼罩的神社,还是幼巫女的年幼的她,身着巫女服、拿着扫把,站在中庭漆红的的鸟居下,仰头追逐夕阳,注目远处的林海被其一点点浸没成无差别的火红,火焰从远及近而来,一点点笼罩进去。
被淹没最后一件事物,是她头顶雪白的注连绳。
那种连接天地的漫天璀璨的橘红,占据了一切视野,仿佛连灵魂深处也被这样的颜色所浸染,逆转白天黑夜,介乎于其间的不夜之景……使得她入定般沉浸在其中,再回过神来,早已经到了夜半时分。
那是,被高楼大厦占据的港口城市永远都不会具备的山与林海。
「真想再见到一次。」
虽然遗憾,但沐浴在冬日久违的温暖的夕阳下,心情也大好地不由让人哼起了歌。
感觉脚踝并没有那样痛了,放生澪哼着歌、背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穿过已经点起灯的家家户户,走过红绿灯的路口,走过天桥。
因为有人在等,所以看到什么也不会觉得孤单,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路灯在冬日里很早的亮了起来,她追逐前面的灯光,后面赶上来的薄暮的光落满她的发梢与裙摆,扶着楼梯上到二楼,如往日一般拿出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哦,作之助。”
说着平常也一直在说的话,就这样扭开钥匙。
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好心情戛然而止。
·
越过玄关,在这间熟悉的可以称之为「家」的方寸之地中间,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闻声侧过头来。
在与她的目光对上的一瞬。
搭在沙发上的漆黑大衣,犹如夜枭的羽翼,由柔软的状态一瞬拉直、直垂下在空中。
他从座上站了起来。
自门外涌入的风,将他的漆黑的发吹得向旁侧游弋,两鬓末梢呈现出渐染的银白。
厅内的灯光照亮了,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放生澪的睡梦中的、那双银灰色的眼瞳,那张永远带着病态苍白的容颜。
芥川龙之介静静看着她,神情带着无法遮掩的惊愕。
手上装着蔬菜的袋子应声而落,放生澪几乎就要站立不住、拔腿跑开,然而身体却死死定在原地;她几乎又要不争气、又毫无意义地流下眼泪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哭的多了,再次重逢时,放生澪只感到眼睛发涩,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来到横滨过后,无数次打听对方的消息,预想到千万次重逢的画面,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猝不及防的会面。
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起伏而晃动几下,随后便是一阵轻微颤抖,她勉强站稳,才不至于倒下。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可果然只有等真正见面时,才会切身体会到这种难以言表的痛苦——
·
另一方面,从袖中下意识伸出的、想要扶住对方的手,在少年刻意压抑自我的情绪中慢慢放了下去,他近乎于贪婪地看着门外少女娇妍的容貌。
而后,又在深重的自我厌弃中垂下了长长的睫羽。
芥川龙之介侧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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