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不想被扇耳光,那就非得斗上一场不可。三人皆是道德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见微而知著,无须大动干戈,这样也能够较量出个胜负高下了。若是今晚不能设法让二人斗上一场,纪若尘下山后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那么这段时间里可就有得尚秋水苦头吃了。
微笑才在尚秋水那堪比春花秋月的脸上浮现,就已凝固。
啪!又是一声脆响回荡在呼啸的山风中。
姬冰仙一掌结结实实地抽在纪若尘左脸上,尽管已临时收了力,仍将全未有所防护的纪若尘扇得倒飞而起,口中标出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通一声,纪若尘又重重摔倒在地。
姬冰仙举手投足间皆有寒气,可困锁对手行动,这也是她过往岁考时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所以纪若尘受了她并非很重的一掌,一时间也不及回气驱逐困锁着四肢百骸的冰意,当下摔了个结实的。
“纪师叔,这……”尚秋水忙跑了过来,将纪若尘扶起。
纪若尘也不推辞,借着尚秋水一臂之助缓缓站起,默运真元驱出体内寒气,然后擦去嘴角鲜血,向姬冰仙微笑道:“领教了。”
只是他左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完全破裂,平素足以令少女情迷心乱的微笑此时看上去却显得十分恐怖。看这伤势,多半是面骨上也有了破裂。
“这个……纪师叔,冰仙不是有意的,我这里有些伤药……”素来善言能饮尚秋水此时语无伦次,不住在怀中翻找伤药灵丹,说不出的手忙脚乱。
纪若尘摇了摇头,松开了扶着尚秋水的手,踏上了索桥。
在纪若尘擦肩而过时,姬冰仙樱唇微张,似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咬死了下唇,任纪若尘悄然远去。
寒月如霜,冰风呼啸,纪若尘的背影逐渐隐没在茫茫云雾中,说不出的萧瑟。
“他怎么……”同门较技实是寻常事,姬冰仙实在想不通纪若尘为何宁可挨上一记耳光也不愿和自己切磋一番。
她是在问尚秋水,可尚秋水又哪里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无休无止的清修,没完没了的提升道行呢?”姬冰仙又问了一句。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尚秋水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原本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非常简单,那就是为了羽化飞升,得证大道。可是此时此刻,似乎这个问题又不是那么简单了。
神州处处已有dòng • luàn的先兆,升斗小民们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而朴实的生活。于他们来说,能够一年到头维持温饱,就是值得拜谢苍天的盛世了。
而那些原本高高在上,俯瞰着尘间众生的修道者们却没有如此幸运,早已纷纷陷入争乱之中。一些大门派此刻尚能自持,要待观察清楚局势再行行动,而那些小门小户的或是被大派挟持着加入一方,或是想要趁乱摸鱼,狠狠地捞上一笔好处,于是纷纷行动起来,惟恐落了人后。
可是紫微真人与吟风一方飞升在即,一方份属谪仙,究竟谁更能笑到最后,又有哪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楚?又或者有缘登临仙班之人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前缘,一番争战后说不定罢战言和,那么最后倒霉的还是那些没背景无靠山的小派别。
成败是非之间的抉择,一如这茫茫大道,每个人似乎都懂一些,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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