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匈奴王子罢了,能俘获最好,但若放他回去,匈奴定会因为下任单于之争而产生内乱,无暇南顾。”扶苏平静地说道,而抓着自家侍读手腕的手掌却不自觉地捏紧,用力,“而且我们借此机会将走过的所有路途也都绘制了地图,可谓收获颇丰。”
“终有一日,我会踏平匈奴王庭。”
朝阳终于越出了地平线,一身戎装的大公子扶苏,整个人像是沐浴在了金光之中。在军中的历练,让他早已褪去了昔日温文尔雅的面具,终于露出了些许强势的霸气。
青年上卿出神地看着他所选的君主,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他的光,那他就做他的影好了。
阳光也不能照耀大地之上的所有角落,他的光不能做的事情,那么就让身为影的他来替他完成吧。
第十一章织女针
※公元前210年上郡※
王离捏着手中的陶杯,屏息凝神地盯着案几对面的绿袍青年,想要从他苍白的面容之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绿袍青年手中白帛上写的,是和咸阳的粮草一起送到上郡的家书。来上郡两年多,王离还是头一次看到阿罗收到家书,倒是婴那小子每个月都要写一堆啰嗦话。所以从主簿那里拿到这封帛书后,他就亲自给青年送了过来。
“如何?出了何事?”青年的俊颜上实在是平静无波,王离也忍不住开始乱猜测起来。是家里给阿罗定了亲事,催他回去完婚?要知道他爹也曾经给他搞过这样一出,他当时是拖了又拖,实在拖不过了才回了频阳一趟。结果对方姑娘却嫌弃他要常年戍边,直接上门退了亲,另嫁了他人。好好的世交,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父亲倒是不敢随便替他定亲了。反正家里有弟弟们传宗接代,他又何必多花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没有成亲的缘故,大公子扶苏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阿罗也没有成亲,他自然也不急。
绿袍青年把手中的帛书放在了案几上,双眉微皱,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按几面,叹了口气道:“我父病重,召我回咸阳一趟。”
王离一怔,放下手中的陶杯,马上起身,大步出了军帐。
绿袍青年听着王离站在门口,安排护送他回咸阳的人手,吩咐亲兵们准备路上的吃穿用度,还细心地多加了一些毛皮等边塞特产带回去给他家人和婴当礼物,诸多安排事无巨细,都妥妥当当。绿袍青年嘴边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拿起手边的铜壶,给王离放在案几上已经空了的陶杯里倒满了水。
可就算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的手臂都在颤抖,还把水洒在了外面。
懊恼地抿了抿唇,绿袍青年放下铜壶。他刚拿手巾把几面上的水擦干净,王离就已经分派任务完成,重新进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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