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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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穆连潇就让云栖去了桐城,算算来回日子,少说也要半个月,就只能安心等着。

杜云萝在花厅议事,刚散了人,准备去柏节堂时,前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平阳侯府里使人来了。

等了一会儿,杜云萝就见一婆子跟着人过来。

那婆子打扮干净,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杜云萝认得她,是侯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

婆子恭敬行了礼。

杜云萝问她:“是不是乡君有什么事儿?”

婆子把一封信取了出来。

锦蕊接过来,交给了杜云萝。

杜云萝打开一看,不由就抿了抿唇。

信还是世子夫人写给她的,依旧是拿手漂亮的小字,看得人眼前发亮,只是上头的内容有些不恰意。

信上说,平阳侯府已经跟兴安伯府商量好了,慈宁宫里也默许了,三年后,晋环回平阳侯府,至于穆连慧,定远侯府什么时候想去接人都可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杜云萝并没有想到会如此快捷,不过这么些时日,平阳侯府竟然连慈宁宫都摆平了?

实在叫人惊讶。

杜云萝收起了帖子,直直看着那婆子,道:“信儿我收到了,妈妈也知道,我虽是侯夫人,乡君的事儿,还是要乡君自己拿主意,我也要和我婶娘商量商量,问问她的意思。”

婆子恭谨道:“您说得是,我们侯夫人的意思是,贵府无论何时想来接,提前与我们说一声。”

杜云萝应下。

等那婆子走了,杜云萝站起身来,略一沉吟,便往风毓院去。

穆连慧毕竟是练氏的女儿,好坏都不该瞒着她,这事儿也简单,杜云萝是去传个话的,不是去和练氏正儿八经地商量的。

当然,她还想看一看练氏的伤情。

自从中秋家宴那日又摔倒了之后,练氏这些日子精神极差,她关心的不是她的腿伤,而是穆元谋为什么不相信她。

明明那么多疑点,明明以穆元谋的谨慎和细致,在发现那些端倪之后,一定可以查出些什么的,可穆元谋就那么打断了她的话,叫她莫要胡思乱想。

练氏还是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杜云萝让人通传了一声,就撩开帘子进去了。

练氏半躺在榻子上,她的腿还不能动,见了杜云萝,她一时也没什么好气:“不劳惦记着,腿伤就这样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颠倒(四更求月票)

话音未落,珠姗瞥了练氏一眼,又转眸偷看杜云萝。

杜云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高兴与不高兴,她只是自顾自在椅子上落座,青葱白玉一般的指尖搭在桌沿,修剪圆润的小巧指甲盖染了丹红,衬得那双手越发白了。

珠姗有一些恍惚,依稀记得,杜云萝嫁进来的那一年,她的手就是这么好看。

几年之后,杜云萝似乎还是那个杜云萝,但是她们的二太太却变了很多。

变得不再游刃有余,言语里亦夹棍带棒的。

杜云萝看着练氏,不疾不徐道:“二婶娘的身子,怎么能不惦记着呢,您的腿伤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又摔着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牵挂着。”

练氏冷哼一声。

她知道,她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杜云萝,她要像以前一样,笑起来和煦如春风,可她就是忍不住。

脚上一动就痛,痛起来直达心肺,痛得她哪里还顾得上对人和蔼。

尤其那个人是杜云萝。

自从杜云萝嫁进府,二房的日子就没舒坦过!

偏偏这个侄媳妇,还是她练氏有心有意选出来给穆连潇的。

每每思及此处,练氏都恨不能扬手扇自己一个耳刮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呢,她当时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杜云萝不管练氏在想些什么,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前世光景。

彼时的她不听话,不得吴老太君和周氏喜欢,穆连潇离京的时候,她多是待在韶熙园里,独自打发时日。

练氏时不时来看她,说些好听的话,全然一副关爱晚辈的好婶娘的样子。

这个府中,难得有人待她温和,慢慢的,杜云萝变得信赖练氏。

在穆连潇战死之后,杜云萝歪在床上病怏怏了许久,练氏亦仔细照顾了她许久。

这种“付出”,收获的是杜云萝的听话。

她依着练氏给她铺好的路,与娘家愈行愈远,过继了穆令冉,又在小院里孤独终老。

杜云萝记得很清楚,练氏死的那一年,冬天很冷,她跪在灵堂里,落了不少眼泪,心中有了偏向,竟是比周氏自尽时,更加叫她悲戚。

一晃数十年,直到刘玉兰走进了小院,把刘孟海家的临终前的那些话带给她的时候,杜云萝被震得根本回不过神来。

费了好几日,年迈的她才慢慢理清楚了其中干系,才晓得她在练氏身上跌了多大的跟斗。

恨,当日萦绕心头的恨意,在此刻看到只能躺在床上的练氏时,有那么一丝的宣泄。

因果轮回?

杜云萝清楚,练氏的腿伤大有文章。

其中深意,杜云萝没想在现在弄明白,她只是看着练氏,脑海里最后剩下的是,这一次,她们两个的位子颠倒了。

坐着的是杜云萝,躺着的是练氏,与前世相反了。

当然,心情也不同了。

“牵挂着?”练氏自嘲一般笑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确是牵挂着,就琢磨着让我多躺些时日。”

杜云萝眉梢一挑,摇头道:“婶娘,伤筋动骨的,可不就是要多躺一躺吗?我知道您心里烦闷,日日这般躺着,换谁都不舒服。

我跟您说一声,我和侯爷担心老太君身体,使人去请邢御医了,等他来了,让他仔细给您看看伤势,也给二叔父看看咳嗽。

他到底是老御医,手段办法见识,与寻常大夫不同。”

练氏的脖颈背后发冷。

她觉得杜云萝话里有话,起码她听起来就是如此。

练氏知道邢御医受甄家供奉,她的心突突加速。

邢御医给杜云萝看诊过,也来府里看过吴老太君和周氏,莫非、莫非那时候,邢御医就看出了其中猫腻?

练氏的手指死死捏着被褥。

她不敢信。

练氏在杜云萝的鸡汤里动手脚的时间不长,那药性也浅,杜云萝和穆连潇去桐城时,一路都断了药,按说是不可能被诊出来的;

再说周氏,练氏对周氏下毒,那都是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