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稳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一样,跟高小官人要与她结亲的消息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别听他说的,这件事并不是简单的靠身份地位就能解决的事。”
“身份地位也要看很多方面。”
“他是郡王,是比高家看起来尊贵,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优势。”
“他没有根基,而且在皇帝眼里,也绝没有高家那般可以倚重。”
“别信他那些自己身份高贵,娶你就没人敢为难,娶你之后就是好日子的鬼话。”
“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他要娶你也不过是为了对付高家,为了在这朝中立足,有你在,有你和高家和太后的过节,皇帝就一定会看重他,以他来制衡高家。”
“这看重也不是什么好的事,什么叫制衡,同力同等才叫制衡,如果皇帝答应他的请求,那就意味着,皇帝已经视他为要提防要防备的人,用他来制衡,何尝不是让高家来制衡他。”
“从此以后,皇帝不会偏袒护佑他,会纵容高家来对付他,纵容他绑着你,你们一起和高家争斗,你来我往,互相消磨直到两败俱伤,直到太子登基,直到新帝成稳,然后将你们一起扫除。”
疾风骤雨般的话语倾泻而出,说的人几乎窒息,让听的人也几乎喘不过去。
“程娇娘,你不会信他说的这些话的,对不对?”
程娇娘看着他,摇摇头。
“你怎么可能信!”秦弧站起来,拔高声音说道,“你如此聪慧,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些事吗?”
“不是。”程娇娘说道,“他没说这些话。”
没说…
秦弧愣了下。
“那他说什么?”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他说既然婚嫁与我是小事,但对他来说是大事,所以请我成全。”程娇娘说道,微微一笑。
婚嫁与她是小事,与他是大事,所以请她成全?
秦弧怔怔。
这个无耻的家伙!
“当然对他来说是大事。”他又肃正神情,带着几分洞察一切点头,“你看,他就是这个意思,能娶到你,对他来说就是大事。”
“是吗?”程娇娘说道,微微一笑。
“是。”秦弧点头说道,说完了又忙摇头,“不,不,不,不是那个是的意思。”
该死的,他可不是来夸赞那小子的心意和看重的。
程娇娘再次笑,低头施礼。
“不管哪个意思,谢谢你费心。”她说道。
秦弧的神情已经难以再维持淡然了。
“我不用你的谢,我也没费心。”他急道,再次站起身来,“你,你懂我的意思了吗?这件事你绝不能答应他,这件事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又笑了笑。
“不过你别担心,就算他求到皇帝面前,就算皇帝答应了,也没有事,这件事我也能解决。”
“不用解决的,这不算什么事,我和他已经说定了。”程娇娘说道。
我和他已经说定了。
我和他已经说定了。
这句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从她口中,真真切切的说出来了。
室内一瞬间陷入凝滞,跪坐在程娇娘身后的两个婢女已经有些忍不住微微颤抖了。
为什么自从坐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
那些几乎是一句也听不懂的话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尽管听不懂,但还是觉得浑身僵硬呼吸困难。
如今没有人说话了,但她们却并没有得到解脱,反而如同陷入了一潭死水中,身子无休无止的坠下去,坠下去,无法描述的恐慌,无法描述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不住的绝望。
救命…
救命…
她们错了。
以往见半芹常常这样安静的坐在娘子身后,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话也不用说,甚至连添茶倒水都很少做,觉得当这样的贴身婢女简直太容易太舒服了。
她们错了。
这根本就不舒服不容易,太痛苦太可怕了。
“你想做什么?”
就在婢女们几乎要伸手掐脖子的时候,秦弧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凝滞。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秦弧问道,挤出一丝笑,“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不为什么,就是成亲。”程娇娘说道。
这句话一定还有别的意思,想一想,快想一想。
秦弧伸手按了按额头。
“成亲,成亲的办法也是好办法。”他抬起头挤出一丝笑说道,“至少把消息放出去…还能…或许……就…”
他结结巴巴说到这里,猛地转身狠狠对着外边的虚空打出一拳。
去他娘的也许还能或许如果!
这又不是过家家,这又不是唱杂戏,今日说定,明日又一场新戏重来!
这消息放出去,怎么可能成空!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两姓之好人论大事,难道是让天下人看笑话的吗?
室内再次陷入凝滞,两个小婢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秦弧低声问道,垂手在身侧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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