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便展开信,慢条斯理地念起来。
“宜昭卿卿如晤:
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
若此鬟执意鸠占雀巢,李代桃僵,不肯相让,汝可取卖身契相胁,若仍不从,汝可示此书于吾儿飞扬,令其斩杀此鬟,为吾雪耻
士弘
手书于大齐隆庆十六年四月七日夜五鼓”
这封信并不长,此时被贺宁馨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如千斤重锤一样砸在卢盈和卢宜昭的心头。
“我这里还有卢盈你的卖身契。——卢盈,你要不要验一验卖身契上的手指印?”贺宁馨将最后一记杀手锏抛出来。费了这么大劲,不过是为了简飞振能认清卢盈的真面目而已。
卢盈先就尖叫一声,道:“我不信我不信——国公爷心里明明是有我的我对他不起,他还能让我做国公夫人,他心里只有我”又指着坐在长榻上,眼神越来越明亮的卢宜昭道:“这个疯妇有什么好?——让他如珠如宝地捧在手里她又胆小,又懦弱,风一吹就倒若不是有我,你们镇国公府早就烟消云散了若不是有我,你们能熬得过那些日子?”
隔间里的简飞振此时面如死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串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流了下来,滑落到地面上。
卢珍娴拿了帕子过来,温柔帮他拭去泪水。
外屋的贺宁馨见卢盈终于认了自己不是卢宜昭,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再接再励,问出更多的话来,坐在长榻上的卢宜昭突然起身,走到贺宁馨跟前,有些急促地道:“你把士弘的信给我瞧瞧”言辞殷殷,十分恳切。
贺宁馨不由自主地就把信递了过去。
卢宜昭扫了一眼,立时便失望地还给贺宁馨,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长榻上。
卢盈也冲过来,将那封信抢了过去,抱在手上一看再看,又哭又笑,道:“这是国公爷给我的信,我就知道”
卢宜昭却在长榻上冷哼一声,道:“一封假信,也值得你乐成这样——我早就对你说过,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别想以假乱真”
贺宁馨大喜,看卢宜昭的样子,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忙亲热地叫了一声“娘”
卢宜昭从刚才卢盈细数同老镇国公简士弘往事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春花秋月,两情相依,又诞鳞儿,两个人都以为他们的日子会这样天长日久的过下去……
“你是……贺学士的女儿?”卢宜昭看向了贺宁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的状况还不稳定,许多年前的事,她现在都忆了起来,而最近的事情,她却有些迷迷糊糊的。
贺宁馨忙点点头,道:“是,我爹正是贺思平,以前是翰林院学士,现在已经是左督察御史了。”
卢宜昭连连点头,含笑道:“好好——士弘说过,有事就去寻贺学士。如今贺学士做了御史,就不用怕那庞太后了吧?”
贺宁馨一惊。卢宜昭疯得时候,还是隆庆帝的时候,她是如何知道庞贵妃后来做了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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