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靖清郡王?”杨凌怔了怔,略一思索道:“奉茶待客,好生伺候着,我马上就到。”
杨凌心中暗暗嘀咕:“靖清郡王来找我做什么?莫非……我昨夜随着锦衣卫去探看二殿下,被他发觉,这是向我示威来着?不可能,刑狱大牢里可没人认得我。锦衣卫和二王子也决不会说出去。去见见他再说。”
杨凌昨夜去见朱让槿,一来是尽尽朋友之谊,二来既然想救他出来,总得见见这位当事人,了解一下更详细的情形,可是朱让槿虽然一口一个冤枉,能说得出的有用资料也着实有限,从他这儿了解的情形根本不足以替他脱罪。
既然是因私情shā • rén。勘察一下案发现场,向被害人亲眷了解一下她平素的行动和接触地人或许会有所得,可惜以他地身份不便公开参与,只好叮嘱刘彪明察暗访。调查朱让槿和朱梦璃的所有情况,希望能找到对他有利的证据,他这个钦差唯一的作用。也只能保证没有得力证据,阻止别人胡乱判案罢了。
郡王也是王,地位崇高,除了宣旨和自我介绍身份。按规矩对平民百姓都不能直接开口说话,必须得通过身边的下人来传话,哪怕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这是皇室的规矩。杨凌不但是官,而且是gāo • guān。自然不在此例,可是见郡王也不能穿着这身练武服,他忙赶回房去匆匆换好官袍,然后再赶到书房见王驾。
靖清郡王身材高达肥胖,方面大耳、浓眉重目,典型的朱家人地相貌。他坐在椅上,茶水动也不动,正在双眼出神,杨凌匆匆走了进来。
现在不是公事造访,杨凌端不得钦差架子,忙以下官之礼长揖道:“下官杨凌,见过靖清郡王殿下!”
“喔?”靖清郡王回过神来,竟然起身相迎,满脸堆笑道:“啊!杨大人,快快请起,本王一早就冒昧登门,打扰,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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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王爷登门,那是蓬舍生辉呀。下官一早上起来,就听见喜鹊在叫,核计着……咳咳,不知王爷驾临,这是……有什么要事么?”
杨凌拍马屁的话儿说了一半,自己感觉有点恶心,连忙把话锋一转,直接绕上了正题。
两人分宾主坐了,靖清郡王手扶膝盖,沉吟道:“杨大人,昨日蜀王宴上,小女遭歹人杀害,本官心痛如绞……本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早嫁了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痛……本王这两日实是不想出门见任何人的。”
杨凌也喟然一叹,说道:“王爷节哀,正因二小姐为奸人所害,考虑到王爷此刻正在悲伤之中,所以下官也未敢登门慰问,郡王之女在王府中公然遇害,此事实在重大,下官相信地方官府定会秉公执法,找出真凶,严惩不贷,让二小姐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哈!秉公执法?”靖清郡王怪笑一声,涩声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呐。若是个寻常的凶手,此刻都该斩了,可是嫌犯是蜀王爷地儿子,没准儿这嫌犯就要一直嫌下去了。”
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哪个都比他官大,老朱家的破烂事儿多了,有吃过人的王爷、乱过伦地王子,谁敢多嘴呀?杨凌不好插话,只好默然听着。
靖清郡王凄冷地说罢,看了杨凌一眼,艰难地道:“杨大人当朝一品,威武侯之名声播四海,前些日子为求政令统一、平息都掌蛮之乱,堂堂蜀王也被你软禁起来,这份不畏强权的胆魄,实令本王钦佩万分。”
杨凌眉毛一跳,直觉的赶到靖清郡王这么大拍马屁,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一个郡王求人,还能是小事么?“果然,只听靖清郡王道:“杨大人是皇上的股肱重臣,本王也不瞒你,小女……经忤作验尸,她已……已……身怀有孕了……”k“什么?”杨凌昨日已从朱让槿那儿知道了事情经过,但是还得做出大惊失色状,惊讶地道:“这……竟有这等事?”
靖清郡王老脸羞红,难堪地道:“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这样地事,本王……本王本来也在奇怪。朱让槿和本王家是亲上加亲。既是堂兄妹也是表兄妹,他和梦璃一向亲密,能有什么仇恨,竟然……”
他重重一拍大腿道:“逆伦合奸,大明皇室都为止蒙羞啊!”
他本来是执意要让朱让槿正典刑,替爱女偿命的,可是当他气势汹汹地去向蜀王问罪,却听到这样的丑闻。自己地女儿也不争气,做出这样地丑事,气焰顿时便消了,为了自家地名誉。与蜀王讨论一番,才定下让朱让槿自杀,此事悄然掩过的主意。
不实小金川土司拓跋羽的女儿竟然半夜登门。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朱梦璃怀孕的事儿她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不相信这事儿是朱让槿干的,叫他少打歪主意。这案子她会盯着,知道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果他和蜀王敢为了遮羞牺牲朱让槿。她就要把此事公开,让全天下的百姓人人都晓得。
这一下靖清郡王可傻了眼。别看他是王爷,他还真得罪不起拓跋嫣然。蜀地有十五个土司,彼此疆界从来就划分的不是那么清楚,各地土司之间常为了疆界划分,承袭土职等事发生械斗、仇杀。
大小金川近接成都,远连卫藏,是内地通往xī • zàng、青海、甘肃等地的咽喉重地,再加上哪一代多事藏民,和域外地藏人互通声息,所以势力在十五个土司中是大的,可以说拓跋羽跺跺脚,蜀王也会紧张老半天,他这个有禄无权的郡王,自己的地盘就在拓跋羽地眼皮子底下,很大程度上还要仰赖这位土皇帝的鼻息,怎敢用权力去封人家的嘴?
这一来靖清郡王也睡不着了,急急忙忙入宫去见蜀王,和他商议此事。这件皇室丑闻,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越底层地人越不宜让他们知道。蜀地的官员都在蜀王治下,让这帮下属处理王室的事儿,知道的官儿只能越来越多,到时这些王爷们地脸往哪儿搁?
再者靖清郡王还抱着一份私心,自己现在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如果官员们看在蜀王面上徇私枉法,再找些藉口替朱让槿脱罪,拿自己的女儿不是白死了?这查案官员的人员就成了大问题。
两个人各怀机心,研究来研究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杨凌。他地位超然,不怕他惮于蜀王的面子,而且他是京官,事后一走了之,不会有常常见面地尴尬,再者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必然也知道分寸,内厂的番子们口风紧得很,王公大臣们的私事他们知道的多了去了,从来就不会随便泄露。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请杨钦差出面来查证这个案子,二人心中早已认定朱让槿就是凶手,所谓查案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取得口供,这事儿尽快了了也就是了。
靖清郡王一大早儿的就来见杨凌,就是想托付一番,案子落到内厂手里,可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可不能让杨凌趁机卖蜀王一个面子,有意为朱让槿脱罪。
靖清郡王把两位王爷联手请求杨凌出面查问此案的要求说了,然后又捧又赞,又暗许好处,最后又语带威胁地道:“杨大人,此案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人人皆知本王的女儿是被人杀死的,这事想善了是不可能了。这是大明皇室宗亲间的一件大案,本王思来想去,也只有杨大人出面,才能真正做到秉公而断,消息有不致传到市井间去,这事儿就拜托杨大人了。”
他重重一哼,一语双关地道:“本王虽不及蜀王,却也是大明皇室宗谱上有字号的王爷,这事儿杨大人无需顾及,尽管放心去办,如果有人想以权谋私、干扰大人办案,我这个王爷就进京告御状,就算他是堂堂蜀王,我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杨凌瞧了他一眼,心道:“说的跟真的似的,不就拿话给我听呢吗?我要是敢偏帮蜀王,你就要进京向你们老朱家的当家人告我的御状。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我能名正言顺地插手此案,查他个水落石出,帮朱让槿洗脱罪名了。万万不可错过。”
杨凌想到这里。起身想靖清郡王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