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的小猫已经有重量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拎后颈皮,否则就会像现在的祁跃一样,被扯得头晕眼花。
“有啊怎么没有,逮了只奶牛,挺干净的,脸盘子也长得好,关键是蠢,估计是附近家养的跑出来了。”
拎着祁跃的刀疤脸在跟人打电话,嘴里叼着烟,烟灰时不时飘在祁跃脑袋上,白扑扑:“不大,看起来最多也就半岁。”
“怕什么,多喂点儿蛋白质,养到开春就肥了,唬人没问题。”
“什么全是肥肉,又不是让你吃,怎么你还馋啊,憨货。”
“啧,一锤子买卖又不包售后你管他那么多,一天天除了打你那破麻将就是张嘴当屁……”
祁跃听得毛都要炸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这是要把他卖去黑餐馆红烧的节奏?????
天杀的猫贩子!
刀疤脸在说话间拐进了一栋简陋的安置楼,没有上楼,而是从左侧狭窄的楼梯口进入了地下车库,又穿过过道来到了一间地下室门前。
门紧关着,铁质,表面凹凸不平锈迹斑斑,但门缝严实,要困住一只小猫绰绰有余。
祁跃哆哆嗦嗦夹着尾巴,意识到再不反抗可能就没机会了。
刀疤脸将烟头在门上摁灭后随手一扔,从裤包里掏出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借助灰暗的光线仔细分辨着开门的那一把。
注意力被分散就意味着警惕降低,祁跃趁这时深吸口气憋住,压下飞机耳,卯足劲甩起后腿用力一蹬——
被提溜着的小猫幅度很小地晃悠了下。
刀疤脸嘿了声,举起手臂,威胁似地用钥匙往祁跃脸上拍:“小东西,还不安分是吧,再乱动腿给你打断信不信。”
下一秒,一声破音的惨叫响彻整个停车库。
祁跃全力将四颗尖牙全钉进了对方大拇指下方的肉里。
刀疤脸吃痛甩开他,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粗声叫骂。
男人力气大,祁跃被甩到一边重重撞在水泥柱子上,落地又是一声闷响,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差点没爬起来。
但求生的本能能够战胜一切!
他强忍剧痛站起来,使劲甩甩脑袋,往出口方向跌撞跑去。
“妈的!敢咬老子。”
刀疤脸怒火中烧,提起墙角的铁棍拔腿就追:“看老子不宰了你个找死的畜生!”
那铁棍抡下来真要出猫命的!
祁跃神经紧绷加快速度,不敢停,甚至不敢往大道上跑,只挑停车区域胡乱钻。
电瓶车罗列密集,刀疤脸越是不敢砸,怒火就烧得越旺,祁跃毫不怀疑要是现在被他抓到,不用等发卖了,原地就能被活剐。
跑快点!
跑快点!
小祁,再跑快点!
他咬紧牙关闷头往前冲,可是腿短加上饥饿让他体能被快速消耗,一人一猫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近。
震耳的怒骂快到耳边,忽听砰地一声,脱手的铁棍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要不是他后腿收得快,这会儿估计脊骨已经断成两半了。
呼吸几乎停滞。
他在爆发的求生欲下开始不规则走位,灵活越过电瓶车的层层阻碍。
刀疤脸再次将铁棍脱手时,他动作飞快钻进一辆轿车底部。
砰!
又一声巨响。
铁棍在轿车车门上砸出明显的凹陷,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咕噜噜滚回了刀疤脸脚边。
伴随一句惊天动地的“妈的草”,祁跃从另一边钻出车底奔出库门,留下刀疤脸在下面对着赔不起的轿车无能狂怒。
……
外面下雨了。
秋雨融合了春雨的连绵和夏雨的滂沱,又凉又密。
楼脚的绿化带灌木丛,祁跃惊魂未定地缩在里头不敢动,不敢发出声音,怕被追出来的刀疤脸发现。
却控制不住全身哆嗦得像筛糠。
雨水落在草叶上,又从草叶沾到他身上,把他全身弄得湿漉漉。
他在里面躲了很久,久得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天上乌云换了无数趟,确定刀疤脸已经放弃搜寻他,才抖着发麻的四条腿从灌木笼里跳出来。
一路狂奔回家,路上谁也不敢理,直到脑袋贴住紧闭的家门,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缓慢将自己盘成猫饼,独自消化后怕。
夜幕降临,天光破晓,又是一天一夜过去,陈思楠还是没有出现。
祁跃不确定是不是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陈思楠已经回来过了。
亦或者陈思楠压根儿就没带钥匙,不可能会回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两者中无论真相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可能等到陈思楠了。
求助好友这条路确认走不通,他陷入迷茫,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从小区离开,拖着疲乏的身躯再次来到早餐铺,里面依旧热气腾腾生意红火。
他找到昨天蹲守的角落开始故技重施,可叫了半天也没回应。
仔细一瞧,才发现进出忙活的不再是老板,而是一位面生的年轻员工。
员工看着是新来的,对这份工作还不太能上手,吆喝的客人一多他就开始手忙脚乱,根本没空注意到旁边有只讨食的小猫。
好吧,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祁跃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开。
昨天的雨下了一夜,现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空气清新,但地面还没有干透,尤其是巷子里不平整的水泥地,坑坑洼洼的水渍。
湿漉的感觉真的超级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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